十月初,普姆斯担心已久的冲突终于在团伙里爆发。关键就是钱的问题。普姆斯坚持他的一贯意见,认为商品的销售是一个团伙首当其冲的事情,赖因霍尔德和其他的人,包括弗兰茨在内,则认为商品的获得最为重要。应该根据商品的获得,而不是根据销售来进行分配,他们指责普姆斯一直以来收入过高,此人滥用了他在窝主关系网方面的垄断权,那些可靠的窝主只愿意和普姆斯一个人打交道。普姆斯作出很大让步,并同意他们进行一切可能的监督,尽管如此,该团伙依然认定:这些承诺必须马上兑现。他们更赞成集体经营。他说:你们可以这样做。但他们就是不相信他。
斯特拉劳大街的盗窃行动开始。普姆斯虽然毫无积极性可言,但人家还是跟着一起来了。这是一家生产医用纱布的厂子,一座位于斯特拉劳大街的后屋。他们事先打探出,这家私营账房的保险箱里有钱。这应该是对普姆斯的迎头一击:没有商品,只有钱。分钱的时候是搞不了鬼的。所以爱钱如命的普姆斯不惜亲自上阵。他们两人一组地登上消防梯,镇定自若地拧开那把装在账房前门上的锁。那位白铁工开始工作。账房里的柜子全被撬开,只散放着几张马克,邮票,走廊上有两只汽油箱,可以派上用场。他们接下来等待着小卡尔,也就是那位白铁工的工作。不巧得很,他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出事了,他在撬保险箱的时候,手被鼓风机烫伤了,不能继续干下去了。赖因霍尔德上前试了试,无奈没有经过训练,普姆斯从他的手里拿过鼓风机,也不行。事情变得棘手起来。他们只好半途而废,门卫肯定马上就到。
他们怒气冲天地提起那两只汽油箱,把汽油浇到所有的家具上,还有那只该死的保险箱上,然后把火柴扔了进去。普姆斯会得意洋洋,是不是?但人家就是不给他机会。把火柴扔得稍稍早一点,给普姆斯来个轻度的烧伤,这个他们可是做到了!这家伙休想在这里得逞。他的整个后背全被烧着了,他们冲下楼梯,招手喊道:“门卫,”普姆斯总算勉勉强强地进了汽车。让这小子从这件事上汲取教训吧,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可是,上哪儿弄钱呢。
普姆斯这下可以笑了。商品是,而且永远是最好的。人必须懂行。做事嘛。普姆斯被他们骂为剥削者、资本家、骗子。可他们心里也没准,如果把他逼得太急了,他就会滥用他的关系并重新组建一个团伙。他星期四就会在体育协会里宣布,我做我能够做的事情,随你们的便,我可以提交书面的账目,可不是吗,你根本抓不到这个人的任何把柄,而如果我们不愿意一起干的话,他们就会在协会里说,你们如果不愿意一起干的话,我们也没有办法,这个人做他能做的事,只是他要多得一点点,你们别装蒜了,你们手里都有自己的姑娘,她们都会挣钱,而他的老婆子却是个一钱不值的东西。说到底,他仍将继续作威作福,这个该死的剥削者和资本家。
对于那个在斯特拉劳大街发挥失常的白铁工,他们过去虽然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但他们现在却把一腔怨气全都发泄到这个人的头上。这种江湖骗子我们不能要。他烫伤了手,到处求医治病,他过去一直干得很好,但他现在听到的仅仅只是一片骂声。
想把我怎么样,随他们的便好了,他心里这样想着,怒火中烧。我以前自己做生意的时候被人骗了;我只要喝一点点酒,我的老婆就会大吼大叫,除夕夜我回家,谁不在家里?这个不要脸的婆娘。直到7点才回来,和别的男人睡觉去了,她欺骗了我。后来,我没有了生意,也没有了老婆。那个小米泽,赖因霍尔德,这个畜生。她是我的,她不想去他那里,她和我一起坐车去参加舞会,我们沿着那条大道行驶,她很会接吻,不久他就把她从我的身边夺走了,因为我是一个没钱的流浪汉。这个畜生,他把她害死了,这个杀人犯,因为她不愿意跟他,他现在就会去咬那个胖威廉了,我也是在自讨苦吃,我还帮他抬过尸体呢。这的确是个罪孽深重的人,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犯。而我竟然还心甘情愿地替他,这个流氓,扛着。我真是太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