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亚历山大广场 反对资产阶级社会的保卫战

在以后的几天里,弗兰茨·毕勃科普夫外出散步的时候,表现出极大的平和。他在做非法交易,做从窝主到窝主或到买主的黑市买卖,不过,从前做这种事情会有的那种狂躁倒是再也没有了。遇到失败他也不在乎了。弗兰茨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心和平静。要是天气好点的话,他就会做米泽和埃娃对他说过的事情:去斯威内明德(14),让自己也享受享受;可是天公一点也不作美,每天都在下雨,不是倾盆大雨,就是毛毛细雨,气温也很低,霍培园的树全都断了枝杈,外面又能怎么样。弗兰茨和米泽形影不离,同她一起进出赫尔伯特和埃娃的家。米泽也已找到一个经济条件较好的先生,弗兰茨认识他,弗兰茨以她的丈夫自居,他偶尔还喜欢和这位先生以及另一位聚在一起吃喝,就像是三个好朋友似的。

我们的弗兰茨·毕勃科普夫现在正处于怎样的巅峰啊!他过得多好啊,一切都经历了怎样的转变啊!他曾经濒临死亡,他的境况有了怎样的改善啊!他现在是多么的满足呀,他什么都不缺,不缺吃,不缺喝,也不缺穿。他找了一个能使他幸福的姑娘,他有钱,多得花不完,欠赫尔伯特的债,他已经分批分期全部还清,赫尔伯特、埃米尔、埃娃是他的朋友,他们都为他好。他成天闲坐在赫尔伯特和埃娃的家里,等待米泽的到来,他乘车去米格尔湖,在那里,他和另外两位一起划船:因为弗兰茨的左臂变得一天比一天地灵活和有力。有时他也在明茨大街,在那家当铺附近,打探消息。

弗兰茨·毕勃科普夫,你是发过誓的,你愿意永远规矩做人。你过过肮脏的生活,你堕落过,最后你打死了伊达并为此蹲了大狱,那真是不堪回首的往事。而现在呢?你仍然坐在老地方,伊达就叫米泽。你掉了一只胳膊,你瞧着吧,你还会去酗酒,一切还会重新开始,而且还会更糟,到时候,你就完蛋了。

——胡说,这能怪我吗,我自己想过要变成一个无赖吗?这是胡说,我告诉你。我能做的,我都做了,人能做的我都做了,我的这只胳膊也让车给轧断了,都这份上了,谁爱来就让他来好了。我反正是厌了的。难道我没有做过生意吗,难道我没有起早贪黑地东奔西跑过吗?是可忍,孰不可忍。不,我不规矩,我是个无赖。这一点也不让我觉得难堪。你到底是什么人,你靠什么生活,没准靠的是别的什么东西,而不是别的人吧?莫非我正在盘问什么人?

——弗兰茨,你会在牢房里了此一生,你会让人在肚子上捅一刀的。

——让他捅好了。他以前试过我的身手。

德意志帝国是一个共和国,谁不相信,谁的脖子就会挨上一下。在科佩尼克大街和米哈依尔教堂大街交汇的地方有人集会,大厅长而窄,工人,把绿色的衬衣领子翻在外面的年轻男人,前前后后地坐在一排排的凳子上,姑娘和妇女,卖宣传手册的,来回走动。主席台上的那张桌子后面站着一个半秃的男子,他夹在另外两人中间,正在煽动、引诱、大笑、挑逗。

“站在窗口对外发表演讲,这毕竟不是我们的目的。这个帝国议会的那些人就能做到。一次,有人问我们的一位同志,问他愿不愿意进帝国议会。进上面是金顶、里面有安乐椅的帝国议会。他回答说:同志,你知道吗,如果我这样做了,进了帝国议会,那里也只是多了一个流氓而已。我们没有时间对着外面滔滔不绝,那样什么也成不了。没有计谋的共产党人于是就说:我们要推行揭露政策。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我们都已看到了;这些共产党人自己都堕落了,对他们的揭露政策,我们也无须再去多说。这是欺骗,在德国,该揭露的是什么,就是瞎子也会看见,这用不着进帝国议会,谁看不见这一点,谁就是无可救药,不能和帝国议会搅在一起,也不能没有帝国议会。这个废话连篇的铺子别无所长,只会哄骗人民,除了那些所谓的劳动人民的代表,所有的党派全都知道这一点。

“我们的善良的社会主义者们。瞧啊,现在又有了信教的社会主义者,而且,这还是走向完美的最后一招:所以这些人都必须信教,所有的人都必须去找牧师。而他们跑去找的这个男人是牧师,还是和尚,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听话。(喊叫声:还有相信。)这是不言而喻的事情。这些社会主义者什么也不愿意,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会。他们虽在帝国议会里拥有最多的议席,但他们却不知道该用它来做点什么,就知道坐安乐椅、抽烟、当部长。而工人们却为此投上了他们的一票,还在发薪水的当天傍晚掏出自己口袋里的几个铜板:还会有五十或一百个男人靠工人的钱发福。社会主义者还没有占领国家政权,相反,倒是国家政权占领了社会主义者。人即使老得像只母牛,也总还是能够学到点什么的,然而,像德国工人这样的母牛还应该多生才是。德国的工人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拿着选票,走进投票站,把票投进票箱,并且以为,这就够了。他们说:我们愿意让我们的声音在帝国议会里回响;可不是嘛,他们更希望马上能够成立一个歌唱协会。

“同志们,我们不去拿选票,我们不选举。在这样的星期天,下乡踏青反倒更有益于我们的健康。为什么呢?因为选举人受到法制的束缚。而法制则是粗鄙的暴力,是统治者的野蛮暴力。那些竞选牧师想引诱我们逆来顺受,他们想隐瞒事实,他们想阻止我们去发现什么是法制,什么是国家,而我们也不能通过任何的孔穴和门槛进入国家。最多只是国家的驴子和挑夫而已。而那些竞选牧师的目的就在于此。他们想让我们上钩,把我们训练成国家的蠢驴。这一点他们在大多数工人那里早就办到了。在德国,我们接受的都是法制精神的教育。可是,同志们,水火不能相容,是个工人,就应该知道这一点。

“资产者、社会主义者和共产主义者同声叫喊,喜悦满怀:所有的恩惠自上而来。来自国家,来自法律,来自崇高的秩序。实际情况倒也与此相应。宪法为所有生活在国家里的人确定了各种自由。它们被固定在里面了。我们所需要的自由,没有人给我们,我们必须为我们自己去争取。这个宪法让有理智的人失去自制,可是同志们,你们要写在纸上的自由,要书面的自由,干什么呀?当你们在某个地方需要某种自由的时候,一个穿绿制服的就会跑来,敲打你们的头;你要是喊叫:这是怎么回事,宪法里明明这么写着的嘛,他就会说:不要胡说八道,而有理的是他;这个男人不知道什么宪法,他只知道他的规章制度,为此他还有根棒子,所以你非得闭嘴不可。

“在最重要的工业部门举行罢工的可能性马上就不会有了。那么得到的是调停委员会的断头台,你们可以在它的下面自由地活动。

“同志们,选了又选,还说,这次会更好,你们瞧着吧,你们只管努力,在家里,在厂里作宣传,还有五票,还有十票,还有十二票,等着吧,待会儿你只管看好了,待会儿你就会大吃一惊。是的,你们可以大吃一惊。那只不过是盲目性的一种永久的循环,只不过是一切照旧罢了。议会主义延长了工人的痛苦。他们谈到司法的危机,而司法必须改革,彻底地改革,应该对律师界进行革新,使之具有共和政体的性质、维护国家的功能和公正。我们不想要新律师。我们根本不愿意用任何一种别的司法来取代这一种。我们通过直截了当的行动去推翻全部的国家机构。我们为此所能用的手段是:拒绝劳动。所有的轮子停止运转。但这并不是唱歌。我们,同志们,我们不能被议会主义,被社会救济,被全部的社会政策的欺骗所麻痹。我们只知道要与国家为敌——,不要法律,要自由。”

弗兰茨和那个狡黠的维利一道在大厅里四下走动,他又听演讲,又买宣传手册,还把它们塞进自己的口袋。他对政治不感冒,维利对他进行灌输,弗兰茨好奇地听着,伸出手指去领会,他时而受到触动,时而又无动于衷。但他就是缠住维利不放。

——现行的社会制度建立在对劳动人民进行经济的、政治的和社会的奴役之上。其表现形式为所有权,即财产的垄断,和国家,即权力的垄断。当今生产的基础不是满足人的自然的需求,而是对利润的期盼。技术的每一个进步都极大地增加着统治阶级的财富,与广大社会阶层的困苦形成无耻的反差。国家的作用在于保护统治阶级的特权和镇压广大群众,它运用一切阴谋和暴力手段来维持垄断和阶级差别。人为的自上而下的组织的时代随着国家的形成而开始。现在,个人变成傀儡,是一个巨大的机制中的一只死气沉沉的轮子。觉醒吧!和其他所有的人不同的是,我们追求的不是对政治权力的占领,而是对它们的彻底摧毁。你们不要到那些所谓的立法机关去工作:一个奴隶只可能被叫去做这样的事情:为其自身的奴役打上法律的印记。我们摒弃一切任意划分的、政治的和民族的界限。民族主义是现代国家的宗教。我们摒弃任何一种民族的统一:这后面隐藏着的是有产者的统治。觉醒吧!——

弗兰茨·毕勃科普夫一点一点地吞咽着维利给他的东西。集会之后有个辩论,他们呆在酒馆里,和一个上了年纪的工人争吵起来。维利认识这人,而这位工人以为,维利和他一样,是来自同一个工厂的同事,因而有意敦促他多作些宣传鼓动。狂放的维利大笑不已:“哎呀,我什么时候开始成了你的同事了。我可不给工业巨头们干活。”“那好,你在哪里,在哪里工作,就在哪里做点事吧。”“那地方不需要我做任何事情。在我干活的地方,大伙儿早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维利笑得把身子弯向桌子的上方。扯淡,他拧着弗兰茨的大腿,不久还会有人拎着糨糊桶为他们四下里张贴海报。他对着这位留有铁灰色长发、敞开着胸脯的工人大笑:“你知道不,你可是在卖报纸啊,《牧师镜报》,《黑旗》,《无神论者》,里面写的都是什么,你到底有没有看过?”“同志,你好好听着,别把你的嘴巴张得太大了。我,我要给你看看我自己写的东西。”“那就拿出来瞧瞧吧。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子。不过没准你过不了多久也会读到你自己写的东西,并且照此行事。看这里写的是什么:文化和技术。注意了:‘埃及的奴隶在没有机器的条件下,用长达几十年的时间建了一座国王的陵墓,欧洲的工人在有机器的条件下,为一份私有财产苦干几十年之久。进步?也许。可是为谁呢?’怎么样。我不久也会去工作的,好让克虏伯,这个柏林之王,在埃森或波尔西格每月多得一千马克。哎呀,同志,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到底想干什么呀?你愿意做个直接行动的人。那么,你的行动在哪里?我没看见。你看见什么了吗,弗兰茨?”“拉倒吧,维利。”“不,哎呀,你说说,你看见了没有,这里的这位同志和社民党有什么区别。”

这位工人稳稳地坐进了椅子里。维利:“同志,我可以告诉你,对我而言没有区别。区别只在纸上,在报纸上。我没意见,好得很,你们有什么想法,你们就只管去吧。只是你们要拿它去干什么,你瞧,这才是我要问的。如果你现在问我你正在做什么,那我就会直截了当地说:和社民党的人没什么两样。完全是、恰好是一模一样;你站在车床边上,你把你的六个铜板带回家去,你的股票公司分配来自于你的劳动的红利。欧洲的工人在有机器的条件下,为一份私有财产苦干几十年之久。这没准是你自己写的。”

这位头发灰白的工人用他的眼睛来回地打量弗兰茨和维利,他又一次回过头去,打酒的柜台后面还坐着几个人,这位工人往桌子跟前挪了挪,小声问道:“那好,你们要干什么?”维利看着弗兰茨:“你说吧。”但弗兰茨起初不愿意,他说,他对政治性的谈话不感兴趣。这位头发灰白的无政府主义者却咬住不放:“这不是什么政治性的谈话。我们只谈谈我们自己。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弗兰茨在自己的椅子上挺了挺身子,伸出手去拿起他的啤酒杯,两眼死死地盯住这位无政府主义者。有个割草人,他的名字叫死神,我只好在高山上哭泣和嚎叫,在沙漠中,在牧群里哀怨,因为它们遭到了如此的毁灭,所以,无人在那里漫步,天上的鸟儿和这些牧畜,两样全都没有了。

“同行,我做什么工作,我可以告诉你,因为我不是同志。我四处闲荡,我做一点点事情,可我不做工作,我让别人为我工作。”

这人胡说什么呀,他们想耍我。“这么说,你是雇主,你有雇员啰,你到底雇了几个人呢?如果你是资本家,你跑到我们这里来干什么?”我想把耶路撒冷变成石头堆和亚洲胡狼的家园,我还想摧毁犹大的那些城市,那里面不该住人。

“哎呀,你没看见啊,我只有一只胳膊,另一只掉了。这就是我做过工的代价。所以,我再也不去想什么规规矩矩的工作了,你懂吗?”这个你懂吗,这个你懂吗,你没长眼睛吗,要我给你买副眼镜吗,让你好好地看看我。“不,同行,我始终还是不明白,你做的是什么工作。如果不是正经活儿的话,那就是不正经的啦。”

弗兰茨一拳砸在桌上,他用一根手指头指着这位无政府主义者,同时把头向他伸了过去:“瞧啊,他明白了。正是如此。不正经的工作。你的正经工作只是奴役而已,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这就是你的正经工作。这个我已经记住了。”没有你也记住了,在这种事情上我根本就不需要你,你这个软蛋,是个在报纸上乱涂乱写、废话连篇的家伙。

这位无政府主义者十指尖尖,两手雪白,他是个精密机械工人,他看着自己的指尖,心想:也好,揭露一下这种流氓的嘴脸,真丢人哪,我还要去叫个人来,让他也来听听。他站起身来,维利拦住他不让走:“上哪儿,同行?我们这就完事了?你还是先和这位同行把事办完为好,你不会逃跑吧。”“我只想再去找个人来,让他也好好听听。你们这是二对一。”“你就在这儿等吧,你要去找人来,我什么人都不想要。你说说,看你会对这位弗兰茨同行说些什么?”这位无政府主义者重新坐下,那我们也会单独把事情办好的:“原来这位不是同志啊,而且他也不是同事。因为他没有工作。看来他也没去领失业救济。”

弗兰茨的脸上现出冷酷的表情,两眼冒火:“是的,他没去。”“那他就不是我的同志,也不是我的同事,更不是失业人员。那么,我只想问一个问题,其余的跟我毫不相干:他来这儿干什么?”弗兰茨的脸上现出了异常坚定的表情:“我已经料到你会说、会问:你想在这儿干什么。你在这儿卖纸片、报纸和宣传册子,要是我问你,卖得怎样,上面都写了些什么,那你就会说: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呢?你在这里干什么?这该死的雇佣奴役,还有我们都是无家可归,我们动弹不得,这难道不是你自己写的、你自己说的?”觉醒吧,这世间被上帝罚入地狱的人们,他们依然还在被迫挨饿。“是这样吗,那你可没把话听完。我还讲到过拒绝工作。为了做到这一点,人首先必须工作。”“我就拒绝这个。”“这对我们毫无益处。你干脆往床上一躺得了。我讲的是罢工,大罢工,总罢工。”

弗兰茨抬起他的那只胳膊,大笑起来,整个人怒火中烧:“你又在做什么呢,你把这叫做直接行动:四处闲逛,贴纸片,搞演讲?而这中间你又跑去让资本家变得更强大?你这位同志,你这个笨蛋,你为他们造榴弹,他们再拿它来炸死你,这就是你要对我鼓吹的东西?维利,你意下如何!我甩手打过去。”“我再问你一遍,你是干什么工作的?”“那我再跟你说一遍:不是干什么工作的!屁事!什么都不干!我真想让你们尝尝我的厉害。可我不能。根据你们自己的理论。可我不会让资本家变得更强大。对这些个嘟囔,对你的罢工,还有你的那些个该来的小伙计,我毫无兴趣。男子汉当自立。我需要什么,我自个儿弄。我是个自给自足的人!嚯!”

这位工人抿了一口汽水,点头道:“那好,那你就自个儿去试试看。”弗兰茨大笑不已。这位工人:“这一点我已经给你讲过三十六遍了:你一个人什么事也做不成。我们需要有组织的斗争。我们必须到群众中去,让他们明白什么是国家的暴力统治,什么是经济的垄断。”弗兰茨大笑不已。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摆脱水深火热,只有靠我们自己。

他们默默地、面对面地坐着。这位翻着绿色衬衣领的老工人死死地盯着弗兰茨,这一位也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小子,你看什么看,你并不了解我,不是吗。这位工人开口说道:“我告诉你,我已经看出来了:同志,像你这样的人,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了。你的头脑很迟钝。你会因此而撞个头破血流的。你不知道无产阶级最重要的就是:团结。你不知道这一点。”“那好,同行,你知道,我们现在赶紧拿上帽子走人,怎么样,维利。够了吧。你的说服工作可是一直没有停过呀,全是一样的话。”“不错,我倒也是在做这件工作。你们可以跑到地窖里去藏起来。但不许你们去参加集会。”“对不起了,师傅。我们刚好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们不胜感激。老板,结账。你瞧着,我现在结账:三杯啤酒,两杯烧酒,一马克十芬尼,这不,我正在结账,这才是直接的行动。”

“你到底是什么人,同行?”这位穷追不舍。弗兰茨收好找回的零钱:“我?无赖。你没看出来吗?”“嗯,你也差不了多少了。”“我。无赖,你懂吗。我说过没有?原来如此。维利,你说,你是什么。”“和这人不相干。”见鬼,这都是些地痞,真的。这不可能有错。我估摸着他们就是这种人。我被这些地痞耍了,这些无赖,他们还想和我较劲。“你们是资本家泥潭里的沉渣。你们只管滚吧。你们甚至连无产者都不是。这种东西就叫做流氓。”弗兰茨已经站了起来:“可我们不进避难所。你好,直接行动先生。您只管去把那些资本家养得肥肥的吧。早上7点进厂干重活,工资袋里放五个铜板给老婆。”“别让我再看见你们。”“不会的,你的直接行动就是胡说八道,我们不和资本家的仆人打交道。”

心平气和地走出门去。这两人手挽着手地漫步在尘土飞扬的大街上。维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弗兰茨,这家伙挨了你好一顿剋呀。”弗兰茨此时的寡言少语令他十分吃惊。弗兰茨心情郁闷,奇怪,弗兰茨是怀着仇恨和愤怒走出那个大厅的,不满在他的心中积聚,他不知道为什么。

位于明茨大街的穆哈-菲克斯咖啡馆人声鼎沸,他们在那里见到米泽。弗兰茨非要和米泽一起回家不可,他非要和她说话,和她坐在一起。他把他与那个头发灰白的工人的谈话告诉给她。米泽对他非常温柔,但他只想从她那里知道,他说得对不对。她微笑着,并不理解,她抚摩着他的手,那只鸟儿已经醒了,弗兰茨唉声叹气,她不能使他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