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亚历山大广场 又有一个姑娘出现,弗兰茨·毕勃科普夫的生活重新变得完满

他们祝贺弗兰茨万事如意。仍旧对弗兰茨情有独钟的埃娃很想帮他找个姑娘。他马上反对,这姑娘我认识,不,你不认识,赫尔伯特都不认识她,你又能上哪儿去认识她呢,不,她来柏林的时间还不长,她是贝尔瑙人,她晚上总是跑到什切青火车站来,我在那里碰到她并对她说:孩子,你要是还不罢手,继续往这儿跑,你是会堕落的,这样呆在柏林是长久不了的。她笑着说道,她只是想找找乐子。弗兰茨,你瞧——这事赫尔伯特已经知道,埃米尔也知道,有一次,她在咖啡馆里坐到12点。我走过去问她:嘿,姑娘,脸色怎么这样难看,在这种地方你可别太激动了。她于是大哭起来,告诉我,她被迫去了值班室,她没有证件,她还没有成年,她不敢回家。雇她做事的人把她赶了出来,因为有警察过问,她妈妈也把她赶了出来。她说:就因为我想找点快活吗?贝尔瑙的晚上能做什么?

听到这里,一如既往地撑着两只胳膊的埃米尔开口说道:“在这一点上,这个姑娘完全正确。我也了解贝尔瑙。那里晚上冷清得很。”

埃娃:“那好,我现在要来关心一下这个姑娘了;我再也不许她到什切青火车站去了。”

赫尔伯特抽着一支进口的雪茄:“弗兰茨,如果你是个明白事理的男人,没准你能调教调教这个姑娘。我见过她。性格很奔放。”

埃米尔说道:“年纪虽小了点,但她性格很奔放。身子骨很结实。”他们继续大杯大杯地痛饮。

这个姑娘身手敏捷,第二天中午便跑来敲他的门,弗兰茨一眼就被她迷住了。埃娃把他的胃口吊起来了,他也不想让她扫兴。不过,这女孩也的确是很棒,很出色,是个数一数二的人儿,这样的美味在他从前的菜谱里是没有过的。她身材小巧,穿一身又轻又薄的白色衣裙,两只胳膊露在外面,看上去像个中学生,她的动作柔和、舒缓,一下子便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身旁。她在这间屋子里还没呆上半个小时,他就已经无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该怎么过了。她真名叫埃米莉·帕尔松克,但她更喜欢叫索妮亚,埃娃就一直是这样叫她的,因为她的颧骨长得很像俄国人。“埃娃,”这个姑娘恳求着,“埃娃也不叫埃娃,她也和我一样叫埃米莉。这是她亲口对我说的。”

弗兰茨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摇晃,望着这个玲珑而又丰满的尤物,他只觉得万分惊喜,亲爱的上帝让怎样的福祉降临到了他的家里啊。人的一生潮起潮落,这真是太神奇了。那个也是这样为埃娃施过洗礼的男人,他很了解,那就是他自己,她在伊达之前曾是他的女友,要是他更愿意呆在埃娃的身边该有多好啊。这不,他现在有了这一个。

不过,她只在他这里叫了一天的索妮亚,他随即便请求她,说他不能容忍这类过于怪异的名字。既然她是贝尔瑙人,那她也是可以叫个别的什么的。他已经交过不少女朋友了,这一点她大概能够想到,还没有一个叫过玛丽的。他很想有个叫这名字的女友。于是,他就开始把她叫做“他的小米泽”。

没过多久——也就是在七月份里,他和她经历了一件好事儿。不是生孩子,她也没有生病。而是件别的事,这件事虽然让弗兰茨感到心寒,但结局并不糟糕。时值施特雷泽曼(12)前往巴黎,他也有可能没去,在魏玛,电报大楼的楼顶坍塌下来,没准还有一个失业的家伙乘船去追他的女人,她跟另一个男人去了格拉茨,这个家伙将会枪杀这俩,然后再把一颗子弹射进他自己的脑袋。无论天气如何,这类事情都会发生,白埃尔斯特河里出现的鱼群大批死亡就属此列。这种事你若是从报上看到的,你会感到惊讶;你若是在现场的话,就根本不会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啦;其实,谁家里会没有一点事呢。

弗兰茨常常站在老勋豪瑟大街的那家当铺门口,他在里面的美食厅里和人讨价还价,大家彼此都很熟悉,弗兰茨研究报纸上的下述专栏:购买,出售;他中午和米泽见面。他们在亚历山大广场边上的阿辛格尔吃饭,有一次弗兰茨发现,米泽来的时候显得非常的疲惫不堪。她说,她睡过头了——但他总觉得这姑娘哪儿有点不大对劲。不过,他很快就又把这事给忘了,这姑娘是如此的温柔,让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们的屋子里放着鲜花和一个小姑娘少不了的布块和带子,一切都显得干净整洁、很有教养。屋里的通风也一直很好,还用薰衣草味的香水喷过,所以,当他们晚上一起回家的时候,他着实感到高兴。此外,在床上,她也柔软得像片鹅毛,每次都是那么的宁静、温柔和幸福,就跟第一次似的。但她总是有点严肃,他还不能完全猜透她的心事:她是不是在想什么,她就这么坐在那里,什么事也不做,她会想什么呢。而当他问她的时候,她总是笑着这样说道:她什么都没想。人也不可能成天价地想什么心事。这也是他的看法。

不过,门口有个信箱,上面标的是弗兰茨的那个假名字:弗兰茨·莱克尔,因为他一直以来都在用这个名字登广告和收发邮件。有一次米泽告诉他说:她清清楚楚地听见的,邮递员上午往信箱里投了点什么,可等她去取的时候,里面却什么都没有了。弗兰茨十分吃惊,便问这是怎么一回事。米泽就说,肯定是有人把信给掏出去了;就是对面的那家人,他们老是躲在猫眼后面偷看,他们大概看见邮递员来了,所以等他一走,他们就把信掏出去了。弗兰茨大怒,脸涨得通红,心想:好啊,竟然有人在盯我的梢,于是,他晚上跑过去找人家。敲门,出来一个女人,她马上说,她要去把她的丈夫叫来。这是一个老头——那女人年轻些,这男人有六十,那女人三十。弗兰茨问他,是不是有人把一封信错送给他了。这男人看着他的老婆:“有人给我们家送过信吗?我刚回家。”“没有,没人给我送过。”“米泽,那大概是在什么时候?”“约莫11点;邮递员总是在11点左右来。”那女人说道:“是的,邮递员总是在11点左右来。不过,每次只要有信,这位小姐可都是自己亲自去拿的呀,邮递员每次也都是按门铃的呀。”“您怎么会对这个知道得这样清楚?我在楼梯上碰见过他一次,所以他给过我一封;我也把它扔进那个信箱里去了。”“您是不是把信放进信箱里了,这个我不知道。我只看见他把信给您了。那么,这事我们该怎么办呢?”弗兰茨:“这就是说,你们没有拿我的信喽,莱克尔是我的名字,是不是没有人送过信给你们?”“上帝保佑,我干吗要拿别人的信。您瞧,我们没有信箱,看人家能来我们家几次。”弗兰茨十分沮丧,他举起帽子,和米泽一起告辞:“请原谅,晚上好。”“晚上好,晚上好。”

此后,弗兰茨和米泽翻来覆去地说这件事。弗兰茨考虑的是,可能有人在暗中调查他,他要把这件事去说给赫尔伯特和埃娃听。他再三嘱咐米泽,告诉那位邮递员,要他一定要按门铃。“我会的,弗兰茨,只是有时来的是临时工,不认识。”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弗兰茨冷不防地回到家里,此时米泽已经去了阿辛格尔,这下弗兰茨可找到了答案,发现了新大陆——这事真让他感到心寒,但也不至于万分痛苦。他走进屋里,屋里自然是没人,干净得很,但有一盒准备好了的雪茄在那里等他,米泽写了一张纸条放在上面:“献给弗兰茨”,外加两瓶阿拉希(13)。弗兰茨感到十分幸福,心想,这姑娘多会持家啊,就得找这样的女人结婚,他喜不自禁,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人家连小鸟都给你买好了,就像我要过生日似的,等等,我的小老鼠,我也要为你买点什么。他在自己的口袋里找钱,这时门铃响了,不错,这就是那位邮递员,可恶的是他今天来得太晚了,已经12点了,我自己会去亲口对他说的。

弗兰茨走上过道,把门打开,竖起耳朵听了听楼里的动静,没见邮递员的影子。他等了等,还没来,咳,没准他在什么人家里坐着呢。弗兰茨取出那封信,回到屋里。信封没有封口,里面还有一封封了口的信,外加一张纸条,上面横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投错了”,以及一个无法辨认的名字。这信原来还是从对面过来的嘛,他们在刺探谁呀。封了口的那封信上的收信人是:“弗兰茨·莱克尔先生转索妮亚·帕尔松克。”这可就奇怪了,这些信都是谁写给她的,是从柏林,是个男人。信上的内容让弗兰茨浑身一阵寒噤:“心爱的宝贝,你让我等得好苦——”他读不下去了,直挺挺地坐着——边上放着雪茄,还有那只装着金丝雀的小鸟笼。

弗兰茨于是走下楼去,他没去阿辛格尔,他去了赫尔伯特那里,他脸色惨白地把信拿给他看。他跑到隔壁和埃娃窃窃私语。接着埃娃也走进屋来,还送给赫尔伯特一个吻,把他赶出门去,然后她搂住了弗兰茨的脖子:“怎么样,弗兰茨,也给我一个吻吧?”他只愣愣地看着她。“饶了我吧。”“弗兰茨,就一个吻。我们可是老朋友了。”“哎呀,这是怎么回事,你规矩点吧,赫尔伯特会怎么想啊。”“我刚才已经把他赶出去了;你来,看你找不找得到他。”她领着弗兰茨在屋里转了一圈,赫尔伯特已经走了,可不是嘛,让他走好了。埃娃把门关上:“这下你可以送我一个吻了吧。”她随即抱住他,此刻的她已是饥渴难耐。

“姑娘,姑娘,”弗兰茨喘息着,“你怕是疯了吧,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但她已经无法自制,他也拿她没辙,他诧异地把她推开。他随即也感到了体内的某种变化!他不明白,埃娃这是怎么了,他们两人有的只是盛怒和狂野。此后,他俩带着胳臂上和脖子上的咬痕并排躺下,她的背横到他的胸脯上。

弗兰茨嘟哝道:“喂,赫尔伯特真的不在?”“你不信吗。”“我真混哪,做出对不起朋友的事情来。”“你是个多么可爱的男人啊,弗兰茨,我太爱你了。”“哎呀,你的脖子上面会留下好多印子的。”“我恨不得把你一口吃掉,我太喜欢你了。刚才你拿着那封信来的时候,哎呀,我差点就要当着赫尔伯特的面去搂你的脖子了。”“埃娃,要是赫尔伯特回来看见这些青紫的印子,他会怎么说呢。”“他根本就不会知道。我待会儿去找我的银行家,然后我就说,这是他弄的。”“这太妙了,埃娃,瞧,你还是我的好埃娃。我是容忍不了这种鬼事的。不过,要是你的银行家看见这个,他会说什么呢?”“哎呀,管他七大姑八大姨的说什么呢,你害怕啦,真是的。”

随后,埃娃把身体躺正,抱住弗兰茨的头,好一阵狂吻,她甚至把她那滚烫的面颊贴到了他肩部的残臂处。随后,她拿起那封信,穿好衣服,戴上帽子:“我现在该走了,你知道我要去干什么吗,我现在就去阿辛格尔找米泽谈。”“不,埃娃,你这是为什么呀?”“因为我愿意。你在这儿呆着。我一会儿就回来。哎呀,你别管我啦。对这样的小姑娘我还是能够关得上心的,她在柏林这地方还没有经验。就这样吧,弗兰茨——”她又亲了他一下,激情眼看着就要迸发,但她却站起身来走了。弗兰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此时是一点半;两点半的时候她就已经回来了,严肃而平静的表情中流露出满足,她帮睡了一觉的弗兰茨穿好衣服,用自己的香水为他拭去脸上淋漓的汗水。然后,她张口说了起来,人坐在五斗橱上,嘴里抽着香烟:“弗兰茨,这个米泽呀,她笑得可欢啦。我不会让她有事的。”弗兰茨十分惊讶。“不,弗兰茨,我一点也不为那封信生气了。她还坐在阿辛格尔等你呢。我把那封信拿给她看了。她就问我,烧酒和金丝雀有没有让你感到高兴。”“那还用说。”“你现在好好听着。我可以告诉你,她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她的表现无可指责。这是个好姑娘。我可没有骗你。”弗兰茨阴沉着脸,显得有些不耐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埃娃从柜子上跳下来,拍着他的膝盖说道:“你真可爱,弗兰茨。你还不明白啊。还不是姑娘家想为男人做点什么呗。她得到什么了,你整天东奔西跑,做生意什么的,她给你煮咖啡,收拾屋子,就这点事。她想送点东西给你,她想引起你的一点注意,让你高兴。这就是她这样做的原因。”“就为这个?你居然相信她的话。她是不是在骗我?”埃娃于是变得严肃起来:“这不是欺骗。这她马上就说了:没那事。弗兰茨,如果有人给她写信,那算不了什么的,想念什么人,就会给他写信,就这么回事,这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这么着了吧。”

弗兰茨开始慢慢地、慢慢地转过弯来。啊,我来了,所以兔子就跑了。她发现,他开始明白过来了。“当然。这又有什么呢。她想挣钱。她不对吗?我也在为自己挣钱嘛。她觉得,让你养活不大合适,而且你拖着一只胳膊也不是很方便。”“哦哦。”“她马上就对我说了。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喂,这是个不错的姑娘,你对她完全可以放心。她说,你应该爱惜自己,你今年什么都有了。哎呀,以前,你过得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嘛,在特格尔那边,这你是知道的。让你如此辛苦,她会感到很惭愧的。所以她就为你去工作了。只是不敢说出来。”

“哦哦,”弗兰茨一边点头,一边把头垂到胸前。“你根本就不相信,”埃娃来到他的身旁,抚摩着他的脊背,“这姑娘是多么依恋你啊。你不愿意要我。或许——你愿意要我,弗兰茨?”

他搂住她的腰,她小心翼翼地坐到他的大腿上,他只用一只胳膊就能把她抱紧,他把头贴在她的胸前,轻声说道:“埃娃,你是个好女人,别离开赫尔伯特,他需要你,他是个好人。”在伊达之前,她曾是他的女朋友,别去碰她,不要重蹈覆辙;埃娃心里明白。“弗兰茨,那你现在就去找米泽。她肯定还在阿辛格尔,不在里面,就在门口。如果你不想要她的话,她也就不想再回去了。”

弗兰茨非常平静、非常温柔地和埃娃道别。他看见娇小的米泽正站在亚历山大广场边上的阿辛格尔门口,是后面有只摄影师的匣子的那一边。弗兰茨站到另一边的建筑围栏前,长时间地从后面注视着她。她向拐角走去,弗兰茨的目光追随着她。那是一个决定,那是一个转折。他的双腿开始挪动。他看着她在街角的剪影。她是多么的娇小。她穿着棕色的半筒靴。注意,现在马上就要有人上前去和她搭讪了。好一个扁平的小鼻子。她在寻找。是的,我是从对面,从蒂茨那边,过来的,可人家却没看见我。阿辛格尔的一辆面包车挡住了去路。弗兰茨沿着建筑围栏一直走到拐角,那里堆着好多沙子;工人们正在和水泥。她现在大概能够看见他了吧,可她就是不往这边看。有位上了年纪的男士一直在打量她,她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她继续向罗泽尔和沃尔夫的方向走去。他跟在她的后面,始终严格地保持着十步远的距离。这是七月里的一个艳阳天,有个女人把一束鲜花递到他的跟前,他给她二十芬尼,把花拿在了手里,依然保持着那个距离。始终保持着那个距离。可是,花香却在四溢,她今天已经把花给他放进了屋里,还有一只鸟笼和一份烧酒。

她这时转过身来。她马上看见了他,他的一只手上拿着花,他可来了。她于是向他飞奔而去,她看见了他拿在左手里的鲜花,她的脸开始泛红,眨眼的工夫,她就已是红光满面。不久,红潮退去,只剩下红色的斑点。

他的心怦怦直跳。她抱住他胳膊下面的部分,他们默默无语地越过人行横道,朝着兰茨贝格大街的方向走去。她不时地拿眼去瞟那些拿在他手里的野花,可弗兰茨和她走在一起却偏要把身子挺得直直的。19路公共汽车轰隆隆地驶过,车身是黄色的,有两层,上下都坐满了人,右边的建筑围栏上贴着一张老掉了牙的海报。帝国党支持工商业者,车行道不让上,从警察总局开来的车子正在一辆一辆地驶过。对面的弗兰茨站在贴有“宝莹”的柱子旁,发现那束花还在自己手里,就想把花给她。而当他的目光落到他的手上的当口,他却还在问自己,他在心里叹息,他还在犹豫:我把花给她,还是不给她?伊达,这和伊达有什么关系,特格尔,我是多么喜爱这个姑娘啊。

而在这座立着“宝莹”广告柱的小岛上,他已别无选择,只好把这些花儿塞到她的手里。她时常抬起头来,向他射去恳求的目光,他没有吱声,她现在抓住他的左前臂,抬起他的那只手来,把它紧紧地贴到自己的脸上,她的脸又重新开始变得滚烫起来。一股暖流从她的脸上涌进他的身体。随后,她独自站在那里,让那只胳膊无精打采地垂下,她的头顺理成章地搁到了他的左肩上。她的气息吹到弗兰茨脸上,他将她拦腰搂住,吓了她一跳。“不要,弗兰茨。别这样。”工人正在拆除车行道旁的汉恩商场,他们于是斜穿而过,继续往前走去。米泽的步子重又显得吃力起来。“你怎么了,米泽?”她按住他的胳臂,“我先头可担心死了。”她把头转向一边,眼里已满是泪水,可是她却能够很快地破涕为笑,不让他有所察觉,那真是几个可怕的时辰。

他们回到楼上他的屋里,这姑娘身穿白色的裙子坐在他面前的凳子上,他们把窗子全都打开了,天气变得十分炎热,那是一种非常浓郁的闷热,他坐在沙发上,只穿了件衬衣,他坐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姑娘。他是多么地爱她呀;她在这里真让我高兴,姑娘,你的两只小手是多么的漂亮,我也要给你买双羔羊皮的手套,你瞧着吧,你以后还该有件衬衫,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有你在真是太好了,哎呀,我真高兴啊,你又回来了。他把头埋进她的怀里。他把她往自己这边拉,看她,搂她,触摸着这个姑娘,怎么也没个够。现在我又像个人了,现在我又像个人了,不,我不放开你,我不放开你,天塌下来了也不管。他张嘴说道:“姑娘,米泽,你愿意做什么都可以,我就是不放开你。”

他们是多么的幸福啊。他们彼此拥抱着去看那只金丝雀。米泽找出自己的包来,把今天中午的那封信拿给弗兰茨看:“你是因为这些鬼话才生的气,里面都写了什么呀?”她先把信揉碎,然后扔到身后的地上:“你呀,这种东西我可以给你一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