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瓦尔蒙子爵致德·都尔维尔院长夫人
夫人,我到底为什么应该受到您的责备,听您对我发火呢?最强烈而又最恭敬的眷恋,对您的最微小的意愿的彻底服从,用这两句话就可以概括我的感情和我的举动。我受到不幸的爱情的痛苦折磨,唯一的慰藉就是能见到您;您却命令我放弃这种慰藉;我毫无怨言地就服从了。作为这番牺牲的褒奖,您允许我给您写信,如今您又想夺去我这种唯一的乐趣。难道我能听凭自己受到这样的剥夺,而不设法保卫这种乐趣吗?当然不能。嗨!我心里怎能不珍视这种乐趣呢?这是我剩下的唯一乐趣,而且是从您那儿得到的。
您竟然说我的信写得太勤了!请您想一想,自从我被迫出走十天以来,我无时无刻不挂念着您,而您才收到我的两封信。我在信里只对您谈我的爱情!唉!除了把我心里想的告诉您,我还能说什么呢?我能做到的只是减弱这种感情的表达方式。您可以相信我,我让您看到的只是我实在无法掩饰的部分。您最后威胁说要不再给我回信了。这样,我这个觉得您最合乎我的心意、对您的尊重更超过对您的爱意的人,您连严厉地对待他,仍感到不满足,还想对他加以蔑视!为什么要发出这样的威胁,产生这样的怒火呢?您干吗要这副样子呢?就算您的命令是不公正的,我也会表示服从,您对此还没有把握吗?我有可能违背您的任何意愿吗?我不是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吗?但您是不是还要肆意利用您对我具有的影响呢?您造成了我的不幸,自己也成了一个不公正的人儿,您就能比较轻易地享有您声称自己那么需要的内心安宁吗?他让我主宰他的命运,而我却给他造成不幸;他恳求我的帮助,而我却毫无恻隐之心地瞅着他;您心里就没有这样想一想吗?您知道绝望之下我会怎么样吗?不知道。
为了估量我内心的痛苦,必须知道我爱您到了什么程度,但您对我的心并不了解。
您牺牲我究竟为了什么呢?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恐惧。谁使您产生这样的恐惧呢?一个爱慕您的男子,一个始终受到您的绝对控制的男子。您究竟怕什么呢?您对一种自己始终可以随意支配的感情有什么好怕的呢?您自己凭空想象出一些妖魔鬼怪,引起自己恐慌,却把这种情况归咎于爱情。只要有一点信心,这些鬼怪就会变得毫无踪影。
一个哲人说过,只需深入研究原因,几乎总能消除恐惧[5]。这条真理特别适用于爱情。爱吧,您的恐惧就会消失。在令您感到惊恐的事物的地方,您会发现一种甜蜜的感情,一个温柔体贴、俯首帖耳的情人;您的每一天都会沉浸在幸福之中,唯一会叫您感到懊悔的是您在冷漠之中浪费了一部分日子。我本人从认识到自身的错误以后,就只为爱情而活着,我为自己以前在欢乐中消磨的时光感到惋惜;我觉得只有您一个人才能使我幸福。可是,我恳求您,不要让我生怕惹您生气的顾虑,破坏了我给您写信的乐趣。我不想违抗您的意旨,但我跪在您的脚下,祈求保住您留给我而如今又想夺走的唯一的幸福。我向您大声呼唤:请听听我的请求,看看我的眼泪。唉!夫人,您还要拒绝我吗?
一七××年九月七日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