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都尔维尔院长夫人致德·沃朗热夫人
夫人,您在信里给我说了不少令人畏惧的理由,幸运的是,我在这儿却看到了更多叫我安心的因素,否则,您的口气严厉的信会把我吓坏的。这个厉害的德·瓦尔蒙先生本该是叫所有的女子都心惊胆战的恶魔,但他在进入这座城堡前,好像已经放下了他的屠刀。他在这儿非但没什么计划,甚至也没有这样的意图。他的仇敌也承认他具有的那种风流可爱的气质,在这儿几乎毫无踪迹;他只是一个善良老实的人。看来是乡间的空气产生了这个奇迹。我可以向您保证,尽管他一直跟我在一起,他好像也喜欢这样,但他从来没有脱口说出一个类似爱情的词语,也没有说过一句所有男人都会说的话,他们可不像他那样有理由说这些话。如今,凡是自重的女子,为了不让围绕在自己身边的男人行为出格,都不得不举止矜持。可是,跟他一起从不需要这样。他知道不该滥用自己造成的欢快气氛。也许他有点儿爱恭维人,但是他的话总说得那么巧妙,使得谦虚的人在听到赞扬的时候也没有不习惯的地方。总之,如果我有一个兄弟,我希望他就像德·瓦尔蒙子爵在这儿所表现出的样子。说不定有很多女子会希望他对她们更加殷勤一些;我承认他能相当正确地看待我,没有把我跟她们混同起来,为此我对他十分感激。
这个形象无疑与您给我描绘的形象有很大的区别;尽管如此,只要确定不同的时期,两者还是具有不少相似的地方。他自己承认他犯过很多过错,况且有人还把别人犯的一些过错归到他的身上。可是,我很少遇到哪个男人像他那样在谈到正派女子的时候,语气那么尊重,甚至可以说是充满热情。根据您告诉我的情况,至少在这一点上他没有骗人。他对德·梅尔特伊夫人的态度就是一个证明。他跟我们说了很多关于她的事儿,他说的时候嘴里总充满了赞扬的话儿,露出十分真切的眷恋之情,因此在接到您的信之前,我还以为他所谓的他们俩的友谊实实在在地就是爱情。我作出这种轻率的判断,相当内疚;而他经常努力证明夫人的清白,更使我感到罪过不小。我承认我本来只把他的坦诚看成一种手段。我也不大清楚,但我觉得一个人要是能跟一个如此值得尊重的女子这么持久地维持友谊,他就决不会是个不可救药的风流浪子。我也不知道他在这儿安分守己的表现,是否如您所猜想的那样,出于想在附近实行什么计划。周围是有几个可爱的女子,但是他难得出门,只有早上,他说要去打猎。他的确很少带回什么猎物,但他肯定地说,他并不擅长打猎。不过,我并不在意他在外面做些什么。如果我想知道,那也只是为了多找一个理由,以便让我同意您的看法,或者让您接受我的观点而已。
至于您建议我设法缩短德·瓦尔蒙先生在这儿盘桓的日子,我觉得冒昧要求他的姑妈让他离开,是很难办到的,因为他的姑妈十分喜欢他。不过,我答应您找个机会向他的姑妈或他本人提出这个要求。这只是出于对您的尊重,而不是有这样的需要。至于我本人,我打算在这儿一直呆到德·都尔维尔先生回来,这一点他是知道的。要是我轻率地改变计划,他理所当然地会感到惊讶。
夫人,这番阐述已经写得很长了,不过,我认为应当按照事实提出对德·瓦尔蒙先生有利的证明,我觉得他在您的面前非常需要这样的证明。您出于友谊给我的忠告,我仍然心怀感激。也是出于这种友谊,您才在谈到令爱婚礼延期时对我讲了那么多客气的话儿。我由衷地感谢您。可是,不管与您共度这段时光可以得到多大的快乐,我总希望令爱能早日得到婚姻的幸福,只要她呆在丈夫身边要比呆在一位配得上她所有的亲情和敬意的母亲身边获得更大的幸福,我就甘心情愿地作出牺牲。我跟她一样也怀着这样两种把我与您连在一起的情感。请您屈尊加以接受。
我荣幸地是您的……
一七××年八月十三日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