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安德烈耶维奇要离开的时候,天气闷热,就像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厚重的乌云布满了天空,车站地上吐得到处都是瓜子壳,旁边的小镇上低矮的土房屋和受惊的鹅群现出一片白色。
车站旁边是一片宽广的草地,地面的青草被践踏得凌乱不堪。数不清的人在这里等待着赶往不同方向的火车,一等就是好几个星期。
有几个穿着粗呢子大衣的中年男人为了打探消息穿梭在人群里。一些十多岁的孩子,侧身躺在草地上,用肘撑着头,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根儿扒光了树叶的枝条,就像是在放牲口似的。他们脚边上,还有些年龄稍小一点的孩子,撩起衬衫露出粉嫩的脊背。还有一些年轻妈妈伸出并拢的两腿坐在地上,怀里抱着裹着褐色粗呢衣服正在吃奶的婴儿。
“只要一有什么枪炮声音,人们就会抱头乱窜,像受惊的羊群一样。他们还不习惯这里。”站长波瓦利欣有些不客气地说道,他和医生穿行在车站边上躺着的一排排人群中。
“太高兴了,这里终于又露出空地了,总算是看到土地是什么样了。整整四个月了,这群人就一直呆在这里,都快忘了……那个时候他就是躺在那里。战争中可怕的事情见多了,本来早就习惯了,可这次真的是让我可怜。大概是因为——毫无道理。他也没对他们做什么出格的事,那些家伙简直不是人。请走右边,对,就是往这边,到我办公室吧。这组车就算了,人多得可以挤死人。还是给您安排另一个车,是我们自己编组的一趟区间车,差不多现在就开始挂车了。但是,上车之前你要注意了,不能跟任何人说。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车还没挂好多半就被拆了。夜里您会在苏希尼奇换乘另一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