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下，周围漆黑一片。杰明娜手电筒的光，只能照到五步开外的地方。一个小光圈在前面的一个个雪堆上面晃来晃去，这点光没有把路照亮，反而更让人摸不着方向了。四周黑漆漆的，拉拉住过的那栋房子已经落到身后了。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就住在那里，好多人都认识她。听说她的丈夫安季波夫从小也住在那里。
杰明娜看玩笑地说道：
“医生同志，您真的可以不用手电筒就能走到家吗？要不我还是把手电筒借给你吧？那时候啊，我们都还是小姑娘呢。我还真的特别喜欢她。以前她们家开了个裁缝店，我在店里做学徒。对了，今年我们都还见过呢，她路过莫斯科，到我这里来过一趟。我就说啊，你太傻了，还要去哪里呢？就留下来，可以和我住在一起，我再帮你找个工作呀。不过，怎么说也无济于事。她不愿意。说这是她自己的事。虽然她当初嫁给帕沙是理智的，但毕竟还是过得不顺心呐。从那以后啊，她就变得喜怒无常。最后，还是走了。”
“您对她怎么看啊？”
“注意点啊，这里滑。都说了好几次了，别往这里倒脏水，可还这样。我怎么看她？没什么看法，也没时间，我就这么生活。听说她当兵的弟弟已经被处决了，不过我没敢告诉他。还有她妈妈，我老板娘。我多少能照应着点，可以帮帮忙什么的。我到了，再见吧。”
他们就这么道别了。杰明娜电筒的光亮照亮了前面一条窄窄的石梯路，还有沿着梯子朝上延伸的早已斑驳的墙壁。留下了身后的一片黑暗和黑暗中的医生。往右是凯旋花园路，往左是篷车花园路。两条街道被夹在一栋栋石砌房子中间，看上去仿佛是乌拉尔或者是西伯利亚那边少有人走过的林间小路。
家里还是那么明亮而又温暖。
“怎么这么晚？”安东宁娜·亚历山大罗夫娜问，没等到医生回答，又自顾自地接着说：“刚才你不在。家里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太不可思议了。我忘了告诉你，爸爸昨天把钟给弄坏了，家里可就这一个钟了，他懊恼极了。他自己折腾了好半天，怎么也修不好。拿到街上修，那师傅张口就要三磅面包，都没听说过这种价钱。真没办法，爸爸简直要绝望了。可是就在一个小时之前，它突然响起了清脆的铃声，居然又走了起来！”
“这应该是敲响了伤寒病的警钟。”尤里·安德烈耶维奇开玩笑地说。接着便开始给家人讲起了刚才那个女病人和座钟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