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他身体好些了。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傻乎乎的,对事物之间的联系搞不清楚,好像之前的一切都记不起了。这段时间里,妻子给他吃的是黄油配白面包,喝的是加了糖的茶和咖啡。他理所应带地享受着这些美食,就像欣赏一首诗歌或者一篇童话故事一样陶醉,丝毫没有意识到在这个特殊时期,这都是些根本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等到他恢复了些意识的时候,他问妻子:“这些东西都是哪儿弄来的?”
“都是你的格兰尼亚。”
“哪个格兰尼亚?”
“格兰尼亚·日瓦戈。”
“格兰尼亚·日瓦戈?”
“对啊,就是鄂木斯克的那个,你同父异母的弟弟。你昏迷的这段时间,他来看过我们好几次。”
“是不是穿着一件鹿皮棉袄?”
“是啊,你昏迷中也看到了?听他说之前在一栋什么房子的楼梯上见过你,立马就把你认出来了。本来是想作自我介绍的,可是你当时的样子吓着他了。他从小就很崇拜你的,应该说是迷恋了。这些大米、白糖,还有葡萄干都是他拿来的,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到的。他回家了,还邀请我们一起去。真是个怪人!依我看,他肯定和当权的人有什么关系。他说应该离开大城市,去别的地方避一避,呆个一两年。我和他说起克吕格尔家那里,他也觉得很不错。那里旁边就是大森林,可以在那里圈个地方种菜。绝不能就这么像羊羔似的坐以待毙。”
这年的四月间,日瓦戈一家就动身去了遥远的西伯利亚,准备到尤里亚金市附近原先的领地瓦雷金诺一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