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惨世界 第十五卷 武人街

一 吸墨纸,泄密纸

比起灵魂的骚动,一座城市的痉挛又算什么呢?人心比民心还要深邃。就在这种时候,冉阿让的心卷入惊涛骇浪。往昔的深渊恶谷,全在他面前重新洞开。他和巴黎一样战栗,因为都同时走到吉凶莫卜的一场大变革的门槛。几个小时就足矣。他的命运和心境突然布满了阴影。无论对他还是对巴黎,我们都可以说:两种观念同时显现。白天使和黑天使,就要在深渊的桥上狭路相逢,展开一场肉搏战。谁能把另一个推下去呢?谁能占上风呢?

六月五日这天的前夕,冉阿让带着珂赛特和都圣,搬到武人街来住。在那里等待他的,却是一场出乎意料的突变。

珂赛特不愿离开普吕梅街,也不是没有力争。自从珂赛特和马吕斯相依为命以来,珂赛特和冉阿让还是第一次各有各的意愿,虽未冲突,至少相左。一个提出异议,另一个绝不改变。一个陌生人突然给他“快搬家”的劝告,足令冉阿让固执己见了。他以为有人发现并追踪他。珂赛特只好让步。

他们前往武人街的路上,都闭口无言,各自想心事儿。冉阿让极度不安,竟不视珂赛特的愁苦神态;珂赛特则极度愁苦,也无视冉阿让的不安情绪。

这次,冉阿让带着都圣,这是他从前外出时从未有过的情况。他已经估计到,恐怕再难回普吕梅街了,丢下都圣不合适,把秘密告诉她也不成。再说,他觉得都圣又忠实又可靠。仆人出卖主人,往往从好奇心开始。然而,都圣一点儿也不好奇,仿佛天生就该给冉阿让当佣人。她说话口吃,又讲巴讷维尔乡下土话:我是一样一样的;我事情我干;总起来不是我的活儿。(我就是这样;我干自己的活儿;其余的事儿同我无关。)

这次,冉阿让几乎是仓皇逃走,离开普吕梅街时,只带着珂赛特称为“形影不离”的那只熏香小箱子。若是装得满满的大箱子,就非得雇人搬运不可,而搬运工就是见证人。他们叫来一辆马车,从巴比伦街那道门上车离去。

都圣费了好大劲儿,才获准包了几件衣物和梳妆用品。珂赛特只带上文具和吸墨纸。

冉阿让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安排天黑才离开普吕梅街的小楼,这样一来,珂赛特就有时间给马吕斯写信了。他们到了武人街,天就完全黑了。

他们悄悄睡下了。

武人街那套房子位于后院,在三层楼上,有两间卧室、一间餐室,以及连着餐室的一间厨房,还有一间小阁楼,里边放一张帆布床,是给都圣预备的。餐室也是过厅,将两间卧室隔开。房中生活必需品一应俱全。

人的天性如此,既好无故惊扰,又好无故宽心。冉阿让一到武人街,焦虑的情绪就减轻许多,并且渐渐消除了。有些地方起镇静作用,在一定程度上自然就影响人的精神。街道幽暗,居民平静,冉阿让来到老巴黎的这条小街,就觉得受了莫名的宁静的感染。这条街十分逼窄,两根柱子固定一块厚木板,横在街上,禁止车辆通行,虽然处于喧闹的市井,却又寂静无声,即使大白天也昏暗惨淡,两侧百年高楼,犹如老人相对无言。这条街停滞着遗忘。冉阿让来到这里,就松了一口气。还有办法把他从这里找出来?

他关心的头一件事,就是把那“形影不离”的放在身边。

他睡得很香。常言道:黑夜生主意;也不妨加一句:黑夜令人安。次日早晨醒来,他的心情差不多快活起来,连丑陋不堪的餐室,他也觉得很可爱。餐室里摆一张旧圆桌、一个矮矮的食品橱、一张有虫蛀的扶手椅和几把椅子,橱上还放着一面前倾的镜子。都圣的几个包裹放在椅子上,有一个裂开了缝儿,露出冉阿让的国民卫队的军装。

至于珂赛特,她让都圣送去一碗菜粥,直到傍晚才露面。

这次简单的搬家,都圣出出进进忙了一整天,下午将近五点钟,她才往餐桌上摆了一盘凉鸡。珂赛特只是为了向父亲表示恭顺,才肯瞧一眼这盘菜。

晚饭后,珂赛特借口一直偏头痛,就向父亲道了晚安,躲回卧室去了。冉阿让胃口不错,吃了一只鸡翅,然后双肘撑在桌子上,心情渐渐平静下来,重又有了安全感。

这顿晚饭很简单,他在餐桌上有两三回,隐约听见都圣结结巴巴地说:“先生,外面闹得很欢,巴黎城里打起来了。”但是他心事重重、正冥思苦想,也没有注意,老实讲,他甚至没有听见。

他站起身,开始踱步,从窗户走到门,又从门走到窗户,心情也越来越平静了。

心情一旦平静下来,他惟一关切的人珂赛特,便重又在他脑海中浮现。他倒不是多么担心这次偏头痛,发一点儿神经质,少女赌气,一时飘来一片乌云,一两天就会烟消云散;他是想未来的日子,而且像往常那样,想得很美。归根结底,在他看来,恢复幸福的生活并没有什么阻碍。有的时候,一切都仿佛不可能了;然而在另一些时候,一切又好像容易了;这会儿,冉阿让就觉得什么都顺心。一般来说倒霉一阵,就会时来运转,如同黑夜过后便是白天,这种更替反差的法则乃是大自然的本质,浅薄的人称之为对称。冉阿让避居到这条宁静的街巷,就渐渐摆脱近来困扰他的种种事件,正因为见到了一片黑暗,他才开始望见一点蓝天。安然无事就离开了普吕梅街,这已经是顺利地跨出一步。

也许应该再明智一点儿,到国外去,到伦敦去,哪怕只逗留几个月。去就去吧,只要有珂赛特在身边,留在法国还是去英国,又有什么关系呢?珂赛特就是他的家园。有了珂赛特,他的幸福就足够了;然而有他,珂赛特不见得足以幸福,这种念头,从前令他焦灼失眠,现在甚至没有在他头脑里闪现。他的忧心惨痛全已过去,现在完全知足常乐了。他觉得珂赛特既然留在他身边,也应该如此;一般人看问题都会产生这种印象。他心里盘算好了,同珂赛特一道去英国容易得很,他在梦想的前景中看到,无论到哪儿,他的幸福都会重新实现。

他缓步走来走去,目光忽然落到一样奇怪的东西上。

他看见对面橱上前倾的镜子里,清晰地映现几行字:

“我心爱的,唉!我父亲要同我立刻动身。今天晚上,我们要住到武人街七号。再过一周,我们就去英国。——珂赛特。六月四日。”

冉阿让惊呆了,戛然止步。

珂赛特到达的时候,就随手将吸墨纸丢在橱上的镜子前,心中正愁肠百结,就把它忘在那里,甚至没有注意吸墨纸摊开了,正巧翻在她昨天写信用的那一页,信是交给路过普吕梅街的那个“青工”送去,而几行字却印在吸墨纸上。

镜子又把字迹映现出来。

这就产生了几何上所谓的对称图像,印在吸墨纸上的反字,在镜子里又正过来,恢复原形了。这样一来,冉阿让就看到昨天珂赛特写给马吕斯的信。

这事又简单,又给人以致命的打击。

冉阿让走近镜子,又看了那几行字,却不相信这是真的,看上去就好像是闪电光中显现的,是一种幻视。然而这不可能,也根本不是幻觉。

辨识越来越真切了,他看着珂赛特的吸墨纸,又恢复了真实感。他拿起吸墨纸,说道:原来是这上面的。他焦躁不安地察看吸墨纸上的反体字迹,觉得既笨拙又怪异,毫无意义,于是心中暗道:这什么也说明不了,根本不是文字。他长出了一口气,一时感到无比宽慰。在极为险恶的时刻,谁没有过这种愚蠢的喜悦呢?只要幻想还没有完全破灭,灵魂就不会向绝望投降。

他拿着吸墨纸左看右看,一副傻乎乎的高兴样子,想到自己上了幻觉的当,简直要笑起来。突然,他的目光又落到镜子上,便又看到了幻象,几行字映现出来,再清晰不过了。这回可不是幻觉了。一错再错的幻象,就是一种现实了,是触摸得到的,是由镜子复原的书写文字,他明白了。

冉阿让踉跄一下,吸墨纸从手中失落,身子一下便瘫倒在橱边的旧扶手椅上,脑袋耷拉下去,眼睛怔忡失神了。他心想,这是明摆着的事,人世的光明永远消失了,珂赛特给一个人写了这些话。这时,他听见自己的灵魂又变得凶猛,在墨暗中发出沉雷般的吼声。快去夺回落入狮笼的爱犬!

事情真是又怪异又可悲,这时候,马吕斯还没有收到珂赛特的信,而偶然的机缘却阴差阳错,将信先传给冉阿让了。

到现在为止,冉阿让经住了考验。他一直接受各种各样可怕的试探;厄运对他也无所不用其极,而残暴的命运以社会的各种制裁和偏见为武器,向他这个目标猛烈进攻。然而,在任何逆境面前,他也没有退却,没有屈服。必要的时候,各种极端的迫害,他都容忍了,连重新赢得的人格不可侵犯性也牺牲了,连自由也放弃了,甚至冒着掉脑袋的危险,什么都丧失了,什么都忍受了,一直清心寡欲,舍己为人;有时真让人相信他忘我到了殉道者的程度。他的良心罹难重重,经受千锤百炼,仿佛变得坚不可摧了。然而此刻,有人若是洞察他的良心,就不能不看出这良心在削弱。

这是因为命运长期拷问他所施加的各种酷刑,这一次才是最可怕的。还从来没有夹得这样紧的刑枷。他感到最深挚的情感全被神秘地搅动了,感到一种撕肝裂胆的异样剧痛。唉,说穿了,人生最严峻的考验,无与伦比的考验,就是失去所爱的人。

可怜的老冉阿让爱珂赛特,无非像父亲爱女儿那样,不过前边指出过,他孤身生活,就把各种类型的爱引入这种父爱中。他把珂赛特当作女儿来爱,也当作母亲来爱,还当作妹妹来爱;而且,由于他一生既没有情人,也没有娶妻,而人的天性又像个不肯接受兑付证书的债权人,这种情感最难割舍,也掺杂到其他情感中;这种情感又朦胧,又无知,因其盲目性而纯洁,无意识的,天真、高尚而神圣,说是情感更像本能,说是本能更像吸引,难以捉摸又无影无形,却又真实存在;确切地说,这种爱在他对珂赛特的无限温情中,好比大山中的金矿脉,未经开采,深藏在黑暗中。

请读者回想一下我们曾指出过的这种心态。他们绝不可能结合,连灵魂的结合也不可能,然而毫无疑问,他们的命运已然结合了。除了珂赛特,也就是说除了一个孩子,冉阿让一生也没有体验过什么是爱。热恋与爱情更迭嬗变,人过五旬,如树木入冬,叶子由嫩绿转为暗绿,这是人所共见的;可是冉阿让却没有经历这种嬗变。总而言之,我们也一再强调,这颗心的整个聚合,这个整体,是高尚品德的结晶,最终把冉阿让变成珂赛特的父亲。奇特的父亲,是由冉阿让身上体现的祖父、儿子、兄弟和丈夫熔铸而成的;这种父爱中甚至包含母爱,这个父亲爱珂赛特,并且崇拜她,他把这孩子视为光明,视为寄身之所,视为家庭,视为祖国,视为天堂。

因此,他一看到大势已去,珂赛特要脱离,从他手中溜走,要逃避,他一看到这已成烟云,已成流水,这种令人心碎的明显事实一摆在他眼前:她的心另有所属,她的终身另有所托;她已另有所爱,而我只是个父亲,对她来说不存在了;他再也无可怀疑,心里叨咕:她就要离开我,远走高飞了!于是,他感到的痛苦超过了极限,他全部付出之后,却落到这种下场!怎么,最后一场空!因此,正如我们刚才讲的,他的心奋起抗争,从头到脚一阵颤抖。一直到头发根他都感到自私心理的大觉醒;在这个人的深渊,自我吼叫起来。

心灵崩溃是常有的事,绝望的念头一旦确信无疑,潜入人心,势必排除并摧毁往往构成人本体的一些要素。痛苦一旦到极限,良心的所有力量就溃不成军了。这是难以避免的劫数。经历这样的劫数,还能保持本色,坚守天职,这种人可以说寥寥无几。痛苦过了头,最坚定的信念也要迷惑。冉阿让重又拿起吸墨纸,再次确认这一事实。他身子前倾,眼睛直瞪瞪的,仿佛被这不容置疑的几行字压垮了;显然他的内心乌云翻滚,看来他的灵魂世界完全崩溃了。

他通过幻想的放大镜,审视泄露的文字,那神态又平静又可怕,须知人平静到了雕像那样冷峻的程序,就特别骇人了。

他衡量命运在他毫无觉察时跨出惊人的这一步,又想起去年夏天来得怪也排除得怪的疑惧,现在又看到峭壁绝谷,还是原来的峭壁绝谷,只不过这次冉阿让不再是濒临峭壁,而是坠入绝谷了。

这种情况前所未闻,又令人心碎,他还毫无觉察就掉下去了,他生活的光明完全消失,而他原以为能永远见到太阳呢。

他的本能毫不迟疑。他把一些场景、一些日期、珂赛特脸色红白的几次变化,都联系起来看,于是心中暗道:就是他。绝望之心的猜测,是百发百中的一种神弓。他一下便猜中了马吕斯。当然,他还不知道这个名字,但是立刻确定了这个人。他无情地搜索记忆,清晰地看见卢森堡公园里那个游荡的陌生人,那个拈花惹草的可恶家伙,那个无所事事的浪荡哥儿,那个蠢货,那个无赖,因为,走过来对着父亲身边的爱女挤眉弄眼,就是无赖的行为。

冉阿让是个脱胎换骨的人,他曾苦修自己的灵魂,竭力将整个一生、整个苦难和整个不幸,化为一颗爱心,现在明白这事背后全是那青年在作祟,他再反视内心,就看见一个鬼怪:仇恨。

巨痛深悲能将人压垮,令人绝望轻生。这种痛苦一旦侵入内心,人就感到有什么东西退出了。青少年时遭遇痛苦,只是悲伤,老人再遭遇,就极为凶险了。唉!一个人血还是热的,头发还乌黑,脑袋还挺立在肩头,犹如火炬的火焰,而命运的厚簿才刚翻过几页,心还充满爱的渴望,还有要引起共鸣的跳动,一个人还有充分时间弥补过失,满目所见,还尽是女人,尽是笑脸,还是整个未来、无限远景,就在生命力还十分旺盛的时候,如果绝望都是一件可怕的事情,那么岁月流逝,人到了凄凉晚景,暮昏中已望见初跃的坟墓之星,又该如何呢?

冉阿让正这样凝思,忽见都圣走进来,他便站起身,问道:

“在哪一带?您知道吗?”

都圣愣住了,只能反问一句:

“什么事儿啊?”

“刚才您不是跟我说过打起来了吗?”

“哦!对,先生,”都圣回答,“是圣梅里教堂那一带。”

有时,我们不知不觉中有一种机械的冲动,那正是来自最幽深的思想。毫无疑问,冉阿让几乎没有意识到,他正是由于这种冲动,五分钟之后就上了街。

他光着头,坐在楼房门口的护墙石上,仿佛在侧耳倾听。

夜幕降临了。

二 流浪儿敌视路灯

他这样待了多长时间?这种冥思苦索的浪涛如何起伏激荡?他还能重新站起来吗?他就这样屈服了吗?他被压得骨断筋折了吗?他还能挺立起来,在良心上找个实处立足吗?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街上空荡荡的,几个惶惶不安的市民赶路回家,也没有注意他。在危难的时刻,都各顾各的。路灯管理工像往常一样,前来点亮正对着七号门的路灯之后便走了。此刻,谁要是在这幽暗中观察冉阿让,就会觉得他不像个活人。他坐在大门旁的护墙石上,一动不动,真像个冻成冰的鬼魂。人在绝望中,往往凝固僵硬了。远处传来警钟和隐约的风暴似的喧嚣。在长鸣的警钟的鼓噪紊乱交混中,圣保罗教堂打响了报时钟,庄重从容地敲了十一下,因为,警钟是人,时钟是上帝。冉阿让僵坐不动,丝毫不受时间流逝的影响。差不多就在这时候,菜市场那边突然响起一阵枪声,继而,又是一阵枪声,比头一阵更猛烈;那大概是进攻麻厂街街垒,前面我们已经看到是如何让马吕斯吓退的。这两阵射击,由惊愕的夜空扬声,显得格外激烈,冉阿让猛然一抖,霍地站起身,转向枪声的方向,随即重又坐到护墙石上,叉起手臂,脑袋又慢慢垂到胸前。

他又继续同自己的凶险对话。

他忽然抬起眼睛,街上有行人,他听见附近有脚步声,便借着路灯光亮,朝通向档案馆的一边街道望去,看见一张灰白脸的快活少年。

伽费洛什走进了武人街。

伽弗洛什扬着头东张西望,好像在寻找什么。他明明看见了冉阿让,却视若未见。

伽弗洛什扬头寻找半晌,又低头寻找;他踮起脚,去摸楼下临街的门窗;门窗全关着,插好锁上了。试了五六座这样森严壁垒的楼房门脸之后,那孩子耸了耸肩,自言自语冒出一句话:

“没错儿呀!”

接着他又往上瞧。

若在前一阵工夫,冉阿让处于那种心境,对谁也不会搭理,可是现在他却按捺不住,主动同那孩子搭话。

“小不点儿,你怎么啦?”他问道。

“我饿啦,”伽弗洛什干脆地回答。他又回敬一句:“您才是小不点儿。”

冉阿让摸坎肩的兜儿,掏出一枚五法郎银币。

伽弗洛什就像一只鹡鸰,从一个动作过渡到另一个动作极快,他已经拾起一个石块。他早就瞟上路灯了。

“咦!”他说道,“你们这儿还点着路灯。朋友们,这可违反规定,不遵守秩序,给我砸烂。”

他投出石块,咔嚓一声,路灯玻璃哗啦掉下来,躲在对面楼里的窗帘后面的一些市民,闻声惊呼:

“又是九三年啦!”

路灯猛一摇晃,随即熄灭。街道突然变得漆黑一片。

“就得这样,老街道,”伽弗洛什说,“戴上你的睡帽。”

然后,他又转向冉阿让:

“街那头的那座大楼,你们叫什么啦?叫档案馆,不是吗?那些大个头儿的石柱子,弄巴弄巴,堆个街垒倒不赖。”

冉阿让走到伽弗洛什跟前。

“可怜的孩子,他饿了。”他咕哝道,仿佛自言自语。

他将面值一百苏的银币塞到孩子手里。

伽弗洛什觉得这枚铜板个头真大,不免惊奇,便仰起鼻子,在黑暗中瞧了瞧,见这大铜钱白光闪闪,认出是听人说过的五法郎银币,早就想见识见识,非常高兴能拿一枚仔细看看。他说道:欣赏欣赏老虎。

他赏玩一会儿,然后转身,将钱递给冉阿让,庄严地对他说:

“老板,我还是喜欢砸路灯。这只猛兽您收回去,谁也休想腐蚀我。这家伙有五只爪子,可是休想抓破我一点儿皮。”

“你有母亲吗?”冉阿让问道。

伽弗洛什母答:

“也许比您的多呢。”

“那好,”冉阿让又说,“这钱留给你母亲吧。”

伽弗洛什心受感动,况且他刚注意到,跟他说话这人没戴帽子,这就增加了他的信任感。

“真的,”他说道,“不是为了阻止我砸路灯吧?”

“你爱砸什么砸什么。”

“您真是个好人。”伽弗洛什说道。

于是,他将五法郎的银币塞进兜里。

他的信任感增加了,就又问了一句:

“您住在这条街吗?”

“是啊,问这干吗?”

“您能告诉我七号吗?”

“找七号干什么?”

说到这里,孩子住口了,担心话已经说多了,手指用力插进头发里,只回答一句:

“哦!不干什么。”

冉阿让灵机一动,有了个主意。人惶恐不安,往往有这种清醒头脑。他对孩子说:“我正等一封信,是派你给送来的吧?”

“您?”伽弗洛什说,“您又不是女人。”

“信是给珂赛特小姐的,对不对?”

“珂赛特?”伽弗洛什咕哝道,“对,我想是这个怪名字。”

“那好,”冉阿让又说,“信要由我转交。给我吧。”

“要是这样,您就该知道,我是街垒派来的。”

“当然知道。”冉阿让说。

伽弗洛什将小手插进另一个兜里,掏出四折的一张纸。

他随即又行了个军礼。

“向这信件致敬,”他说,“这是由临时政府发出的。”

“给我吧。”冉阿让说。

伽弗洛什将那张纸高高举过头顶。

“您不要以为这是一封情书。这是写给一个女子的,但也是写给人民的。我们那些人,正在战斗,我们尊重女性。我们那儿不像上流社会:上流社会的狮子总把小母鸡赠给骆驼。”

“给我吧。”

“不错,”伽弗洛什继续说,“您看样子像个好人。”

“快点给我。”

他这才把信交给冉阿让。

“您要赶快送去,啥赛先生,因为,珂赛特小姐正等着呢。”

伽弗洛什造出这个词儿,心中好不得意。

冉阿让又问了一句:

“回信要送到圣梅里吗?”

“您这是要做什么糕点,”伽弗洛什嚷道,“要做俗称的傻帽蛋糕。这封信是从麻厂街街垒送来的,我还要回那儿去。晚安,公民。”

伽弗洛什说罢,就扬长而去,说得形象些,他就像出笼的小鸟儿,又朝他原来的地方飞去。他又钻进黑暗中,就好像一颗疾飞的子弹,把黑暗打出个洞;武人街复归寂静冷清。眨眼工夫,这个身披阴影和梦幻的怪孩子,就隐没在这一排排黝黑楼房之间的迷雾中,好似一股黑烟融入黑暗里,真让人以为他化为乌有了,不料几分钟之后,又是咔嚓一声,路灯玻璃哗啦落地破碎的声响,又把气愤的市民惊醒:那是伽弗洛什经过茅屋街。

三 在珂赛特和都圣睡梦之时

冉阿让拿着马吕斯的信回家。

他摸黑上楼,庆幸周围一片黑暗,犹如抓获猎物的猫头鹰;他开门关门极轻,谛听是否有动静,根据整个情况判断,珂赛特和都圣睡着了,便用福马德打火机打火,但是手抖得厉害,往打火机瓶里插三四根火柴,才算打出一点火星儿,实在是做贼心虚。蜡烛终于点亮了,他双肘支在桌子上,展读这封信。

人特别激动的时候,是读不下信的,而是攥在手里,像对待牺牲品一样,紧紧按住,用力揉搓,出于狂怒或狂喜,指甲都抠进去了,而且一眼就冲到末尾,再跳到开头;注意力也会发高烧,大致明白,主要的内容能抓住个大概,往往抓住一点不及其余。在马吕斯给珂赛特的信中,冉阿让只看见这两句话:

“……我决意一死。等你读这封信的时候,我的灵魂就会到你身边。”

他面对这两行字,一时眼花缭乱,仿佛被内心情绪的剧变压垮了;他惊喜交集,完全陶醉,注视着马吕斯的信,眼前出现仇人毙命的灿烂景象。

他高兴得在内心狂呼一声。——这下子,事情了结了。结局来得真快,当初真不敢这样期望。他命运中的克星消失了。这克星是自己离去的,是心甘情愿、自动离去的,而他,冉阿让,根本没插手,“这个人”要死了,而这中间没有他一点过错。也许他已经一命呜呼了。——想到此处,他那发烧的头脑计算一下。——不行。他还没有死。写这封信,显然是让珂赛特明天早晨看的;从十一点到午夜之间,听见那两阵枪声之后,再也没有发生任何情况;等到天亮,街垒才会受到猛攻;不过无所谓,既然“这个人”参加了这场战争,他就完了,就绞进齿轮里了。——冉阿让感到解脱了,又能重新单独和珂赛特一起生活了。竞争已然停止。未来又重新开始。他只要把这封信揣在自己兜里,珂赛特就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人”的下落,“只要听其自然,事情就解决了。这个人性命难逃,如果现在还没有死,他迟早总要死掉,多幸福啊!”

他在内心讲了这番话,神色却黯然了。

继而,他下楼叫醒门房。

约莫一小时之后,冉阿让换上全套国民卫队制服,携带武器出门了。门房不难在附近给他配齐装备。他有一支上了子弹的步枪,一个装满子弹的弹盒。他朝菜市场方向走去。

四 伽弗洛什的过度热忱

这工夫,伽弗洛什又有一次险遇。

伽弗洛什走到茅屋街,一丝不苟地用石块砸烂路灯之后,就踏上圣母升天会老修女街,连只“猫”都不见,觉得时机不错,可以把他会的那支歌全套唱出来。他的脚步并没有放慢,反而伴着歌声加快了。他沿着酣睡或吓坏了的住房,一路插下这些煽动性的歌段:

榆林小鸟在咒骂,

硬说昨天阿达拉,

私奔跟个俄国佬。

美丽姑娘走啥道,

隆啦啦。

我友彼罗紧呱嗒,

因为那天小米拉

唤我用劲把窗敲,

美丽姑娘走啥道,

隆啦啦。

恶毒女人甜嘴巴,

施毒让我中魔法,

奥菲拉[248]也要灌倒。

美丽姑娘走啥道,

隆啦啦。

我爱情爱和吵架,

阿涅丝和帕梅拉,

莉丝煽我把手烧。

美丽姑娘走啥道,

隆啦啦。

从前我见披头纱,

苏赛特和泽依拉,

我的灵魂纱纹绕。

美丽姑娘走啥道,

隆啦啦。

阴影中爱放光华,

给洛拉戴玫瑰花,

我入情网劫难逃。

美丽姑娘走啥道,

隆啦啦。

对镜穿衣小雅娜,

一天我心飞走啦!

想必雅娜你得到。

美丽姑娘走啥道,

隆啦啦。

晚上四组欢舞罢,

我就指着丝泰拉,

对星星说:瞧一瞧。

美丽姑娘走啥道,

隆啦啦。

伽弗洛什边唱边即兴表演。手势为叠句的支点。他那张脸赛似脸谱库,变化无穷,比大风中飘动的床单破洞,还要扭曲痉挛并变幻莫测。可惜只有他一个人,又是黑夜,既看不见也无人看见,这样精彩的表演全部埋没了。

他猛地停住。

“浪漫曲暂停。”他说了一句。

他那双猫眼睛瞧见一个大门洞里,有绘画上所说的一幅人物画,即一个人和一个静物:静物是一辆手推车,人是躺在车里睡觉的一个奥弗涅人。

车把着地,奥弗涅人的头枕着车挡板,他的身体随着倾斜的车身蜷曲着,双脚接触地面。

伽弗洛什见多识广,一眼便看出那人喝醉了。

那人可能是这一带送货的,既贪酒又贪睡。

“嘿,”伽弗洛什心想,“夏天夜晚就是有好处。这不,奥弗涅人在车上睡着了。让我来把小车送给共和国,把奥弗涅人留给王朝。”

他的头脑豁然开朗,有了这样的主张:

“这辆推车弄到我们街垒上,那才带劲呢。”

奥弗涅人鼾声不断。

伽弗洛什轻手轻脚,从后面拉车,从前面拉人,即拉奥弗涅人的双脚;过了一分钟,奥弗涅人便安安稳稳躺在街道上了。

小推车解放出来了。

伽弗洛什有个习惯,什么东西都总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他伸手摸一个兜儿,掏出一张纸片和一截从木工那儿偷来的红铅笔头。

他写道:

法兰西共和国

收到你的推车一辆。

他还签上名字:“伽弗洛什”。

他写完,见奥弗涅人一直打鼾,就把纸片塞进他丝绒坎肩的兜里,双手抓起车把,推着车朝菜市场方向飞跑,胜利凯旋的喧闹声响彻一路。

这样干颇为冒险。伽弗洛什没有想到,王家印刷局那儿有一个哨所,正由城郊国民卫队驻守。那一小队人被吵得渐渐醒来,有几个人还从行军床上抬起头来。两盏路灯接连给砸烂,以及怪吼怪叫唱的这支歌,确实有些过分了;须知这几条街的居民全都胆小怕事,太阳一落就想睡觉,早早就用罩子熄灭蜡烛。可是,这个流浪儿像钻进玻璃瓶里的苍蝇,在这平静的街区吵闹有一个小时了。城郊国民卫队中士侧耳倾听,还在等待,他是个小心谨慎的人。

小推车咕隆隆狂响,叫人忍无可忍了,中士决定出去侦察一下。

“他们有一大帮人!”他说道,“咱们悄悄过去。”

显然,无政府主义的九头蛇妖出洞了,来到这个街区兴妖作怪。

中士壮着胆子,蹑手蹑脚走出哨所。

伽弗洛什推着小车,正要走出圣母升天会老修女街,突然迎面碰到一身军装、一顶军帽、一支翎毛和一支步枪。

他这是第二次猛地停住。

“咦,”他说道,“是他呀。晚上好,公共秩序。”

伽弗洛什的惊慌时间很短,很快就化解。

“上哪儿去,小流氓?”中士喝道。

“公民,”伽弗洛什回敬道,“我还没叫您资产者呢。您为什么要侮辱我?”

“上哪儿去,小坏蛋?”

“先生,”伽弗洛什又说道,“您昨天也许是个聪明人,可是今天早晨让人给撤职了。”

“我问您上哪儿去,小无赖?”

伽弗洛什又回敬道:

“您讲话真文雅。的确,看不出您有多大年纪。您应当把头发全卖掉,每根一百法郎,总还能赚五百法郎呢。”

“上哪儿去?上哪儿去?上哪儿去,强盗?”

伽弗洛什又答道:

“这话可就有点下流了。再给您喂奶的时候,得把您的嘴巴擦干净些。”

中士端起刺刀。

“到底说不说,上哪儿去,恶棍?”

“我的将军,”伽弗洛什说道,“我去请大夫,给我的老婆接生。”

“操家伙!”中士喊道。

用坏事的东西解救自己,这才是能人的高招儿;伽弗洛什一眼就认清了整个形势,是小车招来麻烦,还要用小车保护自己。

那中士正要扑向伽弗洛什,不料小车用力一送,就变成炮弹,直冲过去,正撞着中士的肚子,把他撞个仰面朝天,摔在水沟里,步枪的子弹也打飞了。

哨所的卫队员听见中士的喊声,乱哄哄地涌出来,跟着第一枪也都胡乱射击,然后装上子弹再射击。

这种捉迷藏游戏似的射击足足持续了一刻钟,击毙了几块窗玻璃。

这工夫,伽弗洛什往后狂跑,跑出去五六条街才停下,坐到红孩街拐角的护墙石上喘口气。

他侧耳细听。

他喘息一阵之后,转身朝着枪声密集的地方,左手抬到鼻子的高度,往前投三次,右手同时拍后脑勺。巴黎流浪儿这种极端的举动,集中表达了法兰西式的嘲讽,而且流传了半个世纪,显然卓有成效。

一个苦恼的念头,突然搅扰了这种兴致。

“好嘛,”他咕哝道,“我只顾在这儿笑,笑得直不起来腰,只顾自己开心,却不想一想耽误了路程,还得绕个弯子。但愿我能及时赶回街垒!”

说罢,他又拔腿跑起来。

他边跑边说:

“嗯,刚才我唱到哪段了呢?”

他又接着唱那支歌,同时飞快钻进街巷里,歌声在黑暗中越来越淡远了:

巴士底还没拿下,

我找官兵和警察,

制止他们胡乱闹。

美丽姑娘走啥道,

隆啦啦。

九木柱戏谁玩耍?

大球一滚谁不怕,

旧世界呀全垮掉。

美丽姑娘走啥道,

隆啦啦。

卢浮宫里帝王家,

百姓举杖一通打,

一命呜呼旧王朝。

美丽姑娘走啥道,

隆啦啦。

王宫铁栅连根拔,

查理十世害了怕,

那天仓皇赶紧逃。

美丽姑娘走啥道,

隆啦啦。

哨所一役还颇有战功:占领了一小推车,俘获了那个醉汉。头一件没收充公,另一个后来送上军事法庭,当作同谋犯审讯。审判这种案件,检察机构总是不知疲倦,热忱地保卫社会。

伽弗洛什的这次险遇,在神庙街区传为佳话,而且在沼泽区的老朽资产阶级的记忆中,也是最骇人听闻的一件大案:夜袭王家印刷局哨所。

注释

[1] 普吕西亚斯:俾提尼亚国王,公元前一八三年,他要把兵败来投奔他的汉尼拔引渡给罗马人,汉尼拔被逼自杀。

[2] 伊夫托国王:法国童话中的滑稽人物。

[3] 护国公:英国十七世纪共和国时期执政者克伦威尔的称号。

[4] 一五八八年五月十二日,巴黎下层市民起义,筑街垒巷战。纪尧姆·德·维尔是政治活动家,在事件后发表演说,一五八九年,波旁家族的亨利四世登上王位。

[5] 伊图尔维德:墨西哥将军,一八二一年称帝,一八二三年被赶下台,次年被枪毙。

[6] 法国国王大多在兰斯城大教堂举行加冕典礼。

[7] 一八三二年,法国派一支远征部队,到意大利的安科纳抗击奥地利。

[8] 一八三二年,法军赶走拒绝将安特卫普交还比利时的荷兰军。

[9] 普里查德(1796—1883):英国传教士,在法国支持新教反对法国,一八四四年被法国当局逮捕。同年,在英国政府抗议下,法国政府赔偿普里查德二万五千法郎。

[10] 一八三四年四月十四日,巴黎居民在特朗斯诺南街起义,遭政府军屠杀。

[11] 阿布德—埃勒—卡迪尔(1808—1883):阿拉伯酋长,曾抗击法国征服阿尔及利亚的殖民军,一八四八年被迫投降,押往法国囚禁,一八五二年退隐到大马士革。

[12] 一八三二年,西蒙·德茨为十万法郎赏金,将贝里公爵夫人出卖给政府。

[13] 一八三六年九月颁布的刑事法规。

[14] 卡西米尔·佩里埃(1777—1832):法国银行家,政治家,一八三一年任内阁总理。

[15] 贝卡里亚(1738—1794):意大利经济学家,刑法学家。

[16] 菲埃斯齐(1790—1836):科西嘉阴谋分子,一八三五年企图暗杀路易—菲力浦未遂。

[17] 巴贝斯(1809—1870):法国政治家,激进共和党人,一八三九年被判处死刑,赦免后又屡次被捕并囚禁,后来流亡国外。

[18] 作者自谓,其时雨果流亡国外,自比游魂和已亡人。

[19] 公元前二八○年,希腊罗得岛上树起一尊巨大的太阳神像,脚踏港湾两岸,后毁于大地震。

[20] 波利尼亚克(1780—1847):法国政治家,一八二九年任查理十世的内阁总理,他在一八三○年七月二十五日签发的法令,导致了七月革命,革命后被判处终生监禁,一八三六年被赦。

[21] 孔代是波旁家族的支系,一八三○年,最后一个孔代亲王被吊死在郊野。

[22] 拿骚家族:十二世纪前,在拿骚附近建立领地的家族,其孙曾为德意志王、荷兰国王等,为显赫家族。

[23] 费迪南德七世(1784—1833):西班牙国王(1808—1833在位)。

[24] 博洛尼亚和安科纳都是意大利的地区。

[25] 拉法耶特(1757—1834):一八三○年为国民卫队司令,倒向革命,成为七月王朝的创始人之一,但很快同路易—菲力浦分道扬镳。

[26] 邦雅曼·贡斯唐(1767—1830):法国政治家、作家。

[27] 卡西米尔·佩里埃(1777—1832):法国银行家、政治家。一八三一年任内阁总理,镇压了巴黎和里昂人民起义,帮助比利时驱逐拿骚,出兵安科纳阻击奥地利远征军。

[28] 德·贝里公爵夫人(1798—1870):一八三二年在旺岱鼓动起事反对路易—菲力浦未遂。

[29] 吉斯凯:一八三一年至一八三六年任警察局长。

[30] 雅克团:一三五八年法国农民大起义。

[31] 一七九三年一月二十一日,法国国王路易十六判处死刑。

[32] 《没问题》是法国一七八九年革命时期的一首歌曲。

[33] 恩尼乌斯(公元前239—前169):拉丁诗人。

[34] 安根斯:出自维吉尔的长诗《伊尼德》,原意为“巨大的”,形容可怕的魔怪,即指独眼巨神波吕斐摩斯。

[35] 法国作家、漫画家亨利·莫尼埃(1799—1877)塑造的庸俗小市民的典型。

[36] 埃贝尔派:法国一七八九年革命雅各宾派的左翼。

[37] 艾斯库斯和利勃拉是巴黎的两个青年诗人。一八三一年,艾斯库斯十八岁,就创作两部诗剧并演出成功。一八三二年,两个朋友合作写出剧本《雷蒙》,演出失败就自杀了。

[38] 雷斯达尔(1628或1629—1682):荷兰风景画家。

[39] 一六一二年在巴黎出版,全称为《恶天使和魔鬼幻变图》。

[40] 据传,中世纪时期,巴黎沃维尔公馆闹鬼,故有俗谚“去见沃维尔魔鬼去吧”。比埃夫尔也是巴黎的街区名。

[41] 爱德华·甘斯和弗雷德里克—查理·德·萨维尼:德国法学家。

[42] 现在称乌迪诺街,位于巴黎七区。

[43] 旧时土地面积单位,一阿尔旁约合二十至五十公亩。

[44] 弗朗索瓦·芒萨尔(1598—1666):法国建筑师。

[45] 华托(1684—1721):法国画家。

[46] 原文为拉丁文。

[47] 帕福斯:位于塞浦路斯,维纳斯之城。

[48] 吉约姆·德·拉姆瓦尼翁(1617—1677):法国司法官,曾任巴黎高等法院首席院长。

[49] 勒诺特尔(1613—1700):法国园林设计画家和建筑师。

[50] 穆罕默德不能把一座山唤来,就朝山走去。

[51] 马伯夫的法语发音类似“我的牛”。

[52] 普卢塔克(约50—125):原是古希腊作家,这里借用。

[53] 《厄里安特》:卡斯蒂尔—布拉兹的歌剧,韦伯作曲,创作于一八三一年。

[54] 德·拉莫特—乌当库尔元帅夫人(1623—1709),法兰西儿童会总管,有三个女儿,均为公爵夫人。

[55] 那条街原名为“暗娼街”,作者故而调侃。

[56] 理发师绰号“鲭鱼”。

[57] 布罗肯峰:德国哈茨山最高峰,相传每年四月三十日至五月一日的夜晚,巫婆在那峰上聚会。歌德在《浮士德》中有描述。

[58] 圣马尔丹(约315—397):图尔主教。据传他将大衣分一半给一个穷人。

[59] 约维斯人和博托库多人:美洲印第安人部族。

[60] 黑面包。——雨果原注

[61] 断头台。——雨果原注

[62] 密探,警察。——雨果原注

[63] 指小丑。小丑戴的假发尾上系着红缎带。

[64] 路易·菲力浦政府为纪念七月革命,在巴士底广场上建起圆形铜柱,高五十米,柱顶有自由女神像。

[65] 福马德发明的打火机,里面装硫酸,拿化学火柴往里蘸。

[66] 保罗·德·柯克(1794—1871):法国多产小说家。

[67] 如今的德·塞维尼街。

[68] 阿尔诺·贝尔干(1747—1791):法国诗人。约翰·弥尔顿(1608—1674):英国诗人。

[69] “这是越狱的多好夜晚呀!”——雨果原注

[70] “我们走吧。我们待在这儿干什么呀?”——雨果原注

[71] “这雨下得能把鬼火给浇灭。再说,警察要过来,那边有个士兵在站岗,我们别在这里让人给抓住。”——雨果原注

[72] “你跟我们说什么呀?那客栈老板很可能没有逃出来。他不懂行,怎么的!撕开衬衣,裁床单,好编一条绳子,把牢门打穿洞,制作假证件,配制假钥匙,砸断脚镣,拴牢绳子吊到外面,要躲藏,化装,必须有个机灵劲儿!那老家伙干不了,他不会干!”——雨果原注

[73] “你那个客栈老板也许让人当场抓住了。非得有点机灵劲儿不可。他还是个小学徒。也许他上了警察的当,甚至上了一个冒充同伙的密探的当。听听,蒙巴纳斯,监狱一片喊声,你听见了吧?那些烛光你也看见了。算了,他又被抓住了!坐二十年牢才能把他放出来。我并不怕,我可不是胆小鬼,这谁都知道。现在什么忙也帮不上了,要不走,就得让人牵着鼻子走。别生气,跟我们走吧,一道去喝一瓶酒吧。”——雨果原注

[74] “我跟你说他又给逮住了。到了这种时候,那个客栈老板一钱不值了。我们也毫无办法。还是离开吧。我觉得随时会来个警察,一把抓住我。”——雨果原注

[75] 一条绳子(神庙区黑话)。——雨果原注

[76] 我的绳子(城关黑话)。——雨果原注

[77] 一个汉子。——雨果原注

[78] 一个孩子(神庙区黑话)。——雨果原注

[79] 一个孩子(城关黑话)。——雨果原注

[80] “像我这样一个孩子,就是条汉子,像你们这些汉子,就全是孩子。”——雨果原注

[81] “这孩子嘴皮子真厉害!”——雨果原注

[82] “巴黎的孩子不是湿草编的。”——雨果原注

[83] “拴在墙头。”——雨果原注

[84] “拴在窗户横木上。”——雨果原注

[85] 你女儿。——雨果原注

[86] 那儿没有什么搞头。——雨果原注

[87] 女儿可不傻。——雨果原注

[88] 原文为拉丁文,意为“懒惰”。

[89] 盗贼的总称。

[90] 《一名死囚的末日》。——雨果原注

[91] 观众给剧本喝了倒彩。——雨果原注

[92] 我的步枪。

[93] 我的马。

[94] 公证事务所的年轻送信员。

[95] 我的鞋匠。

[96] 巴黎丐帮的老巢。

[97] 在罗马神话中,福罗拉是花神,波莫那是果树女神,尼普顿为海神。柏洛娜为女战神。

[98] 芒德兰(1724—1755):法国著名的匪首。

[99] 法国诗人维庸(1431—1489)的诗《遗憾》中的名句。

[100] 应当指出在克尔特语中,mac意味儿子。——雨果原注

[101] 本意为“拧下来椰子”。

[102] 本意为“扭来绞去”。

[103] 本意为“像(麦、稻)一样捆起来”。

[104] 本意为“耗子”。

[105] 本意为“面包师”。

[106] 面包。——雨果原注

[107] 马。——雨果原注

[108] 麦秸。——雨果原注

[109] 小孩。

[110] 破烂衣服。——雨果原注

[111] 教堂。——雨果原注

[112] 脖子。——雨果原注

[113] 野猪。

[114] 拉丁语,意为“贞洁”。

[115] 谐音“重新磨锋利的”。

[116] 小射箭手,指丘比特。——雨果原注

[117] 安德洛墨达:希腊神话中埃塞俄比亚公主,因她母亲夸她比海中仙女还美,触怒仙女,她们请海神波塞冬发洪水淹没全国,提出只有把她献祭给海怪,灾难才能解除。她父母只好把她绑在海边岩石上,碰巧珀耳修斯经过,杀死要吞噬她的海怪。

[118] 原文为黑话,雨果有注释,现将雨果原注的译文移入正文。

[119] 相当于“巴黎公墓侯爵”。庞丹为巴黎公墓。

[120] 雷斯蒂夫·德·拉勃列东(1734—1806):法国作家,著有《尼古拉先生》和《狡诈的农民》。

[121] 布里亚柔斯:希腊神话中的百手巨人,是天神和地神的儿子。

[122] 英语词,是驾驶座在后面的双轮马车。

[123] 狗。——雨果原注

[124] 带来。从西班牙语演变而来。——雨果原注

[125] 吃。——雨果原注

[126] 用油灰贴住的办法敲碎窗玻璃,能吸住碎片并防止发出声响。——雨果原注

[127] 锯。——雨果原注

[128] 叫。——雨果原注

[129] 截断。——雨果原注

[130] 黑话:警察。

[131] 在这里要干事。——雨果原注

[132] 刀。——雨果原注

[133] 法郎、苏,还是里亚(法国古铜币名,合四分之一苏)。——雨果原注

[134] 引自贝朗瑞的歌谣:《我的祖母》。

[135] 犹太人。——雨果原注

[136] 庞丹:巴黎。——雨果原注

[137] 弗布拉斯:卢维·德·库夫雷的小说《弗布拉斯骑士的爱情》中的主人公。

[138] 布西里斯:古埃及传说人物。

[139] 加拉(1749—1833):处决路易十六时任司法部长。督政府时期(1795—1799),他是衣着奇特的风云人物。因此,雨果说吉诺曼与他相像。

[140] 贝里公爵在歌剧院前黎塞留广场(现在的卢乌瓦广场)被杀,复辟王朝给他立了个赎罪碑,后来拆毁,由维斯孔蒂设计建了喷泉,但那是一八四四年的事,而非雨果所叙述的时间。

[141] 法语sans-culotte指不穿短外裤的穷人,通常译作“长裤汉”。这里是文字游戏,不穿短外裤者也包括女人,故有这句俏皮话。

[142] 皮斯托尔:法国古币名,一皮斯托尔相当于十利弗尔。

[143] 佩潘是圣安托万城郊区店铺老板,莫雷是马具商,二人参加了费耶斯齐在一八三五年暗杀路易—菲力浦的行动,后被捕处决。不过,在一八三二年,雨果叙述的这个时期,他们不可能被警察追捕。

[144] 伏尔泰同名小说中的主人公。

[145] 译自意大利,作者莱翁·德·弗郎西亚。

[146] 一六一○年至一六一一年在巴黎印行。

[147] 一六○三年至一六○四年在巴黎印行。

[148] 提布卢斯(约公元前50—前19或18):拉丁诗人,著有三部《哀歌》。马奴丘家族是十五世纪和十六世纪威尼斯的著名印书商。

[149] 拉埃尔特的第欧根尼:公元三世纪希腊作家,他搜集了不少古代佚文。但此处雨果可能弄混版本。

[150] 罗贝尔·艾蒂安(1503—1559):法国人文学家的出版商。

[151] 阿尔多:威尼斯出版世家马奴丘创始人名字的简称,全称为特奥巴尔多·马奴丘。

[152] 埃勒泽维尔:十六七世纪荷兰出版世家,其版本以字体秀美著称。

[153] 莫里哀剧作《愤世者》中两个人物。阿尔赛斯特爱憎分明,费兰特则极力调和。

[154] 菲力浦五世(1683—1746):西班牙国王(1700—1746),他是法国国王路易十四的孙子,由路易十世扶持继承西班牙王位,从而引发同英国、奥地利、荷兰等国的战争。

[155] 一七九二年八月十日,巴黎公社领导的人民武装进攻国王路易十六所在的土伊勒里宫,瑞士雇佣军保卫王宫,向群众开枪。

[156] 应是共和四年葡月十三日,即一七九五年十月五日,保王党人在巴黎暴动,向国民公会所在地土伊勒里宫进攻,拿破仑指挥革命部队粉碎了保王党人的图谋。

[157] 特雷是路易十六的财政总监,任期为一七六九年至一七七四年。

[158] 杜尔哥是路易十六的财政总监,任期为一七七四年至一七七六年。雨果的观点很明确:特雷维护特权,杜尔哥力求改革。

[159] 拉缪(1515—1572):人文学者,在圣巴泰勒米惨案,即一五七二年八月二十三至二十四日夜间被杀害。

[160] 一七六五年,卢梭遭石块袭击,但不是把他赶出瑞士,只是把他赶出斜谷。卢梭从斜谷迁往圣彼得岛。

[161] 福基翁(约公元前402—318):雅典将军、政治家,因主张和平政策而被处死。

[162] 西庇阿:有大西皮阿(公元前235—前183)和西皮阿(公元前185或前184—前129),二人均任过罗马执政官。

[163] 列举六条,后三条重申前三条,即在这三个惨案中,各举出一个著名的受害者。

[164] 米克莱:西班牙匪帮,一八○八年由拿破仑改编成法军米克莱,用以对付西班牙游击队。

[165] 绿徽章:保王党集团,戴绿徽章,一七九四年七月二十七日热月政变之后和第二次波旁王朝复辟初期,在南方肆虐,实行白色恐怖。

[166] 辫子兵:原为留发辫的榴弹兵和轻骑兵,一七九四年热月政变后,发辫成为年轻的保王党的时髦。

[167] 热愚帮:热月政变后,在法国南方猖獗活动的反革命团体。

[168] 袖章骑士:一八一四年,昂古莱姆公爵进入波尔多城,扈从贵族左臂戴绿袖章。雨果给予他们这一讽刺性称呼。

[169] 尤维纳利斯(约60—约120);拉丁诗人,著有《讽刺诗集》,抨击罗马的腐化风俗。

[170] 原文为拉丁文,引自尤维纳利斯的一句诗:“缺少天赋,愤怒也能做诗。”

[171] 格拉库斯兄弟是罗马著名法官,主张土地改革,于公元前一三三年和前一二一年先后被大地主势力杀害。

[172] 据不可靠的传说,尤维纳利斯被放逐到埃及的赛伊尼,即现称的阿斯旺地区。

[173] 指塔西陀。参照夏多布里盎《墓外回忆录》中引录的一八○七年的文章:“尼禄徒然如日中天,塔西陀已经在帝国出生了。”塔西陀(约55—120),拉丁历史学家。

[174] 指圣约翰。他在希腊的帕特莫斯岛上撰写了《启示录》。

[175] 尼尼微:西亚(今伊拉克境内)古亚述国首都,公元前六一二年被毁,标志亚述帝国的灭亡。巴比伦(今伊拉克境内);西亚文明古城。始建于公元前二十四世纪至前二十二世纪,公元前三二三年以后衰落。塞多姆:古城(巴勒斯坦境内),位于死海南岸,公元前十九世纪毁于灾难。《启示录》叙述其事,说是上帝的惩罚。

[176] 西塞罗(公元前106—前43):拉丁政治家和演说家,他将拉丁语的雄辩推上高峰。在西西里人控告总督威勒斯敲诈勒索的案件中,他作为原告律师,指控十分有力,使威勒斯受到应得的惩罚。

[177] 奇里乞亚地区位于土耳其南部,濒临地中海。

[178] 鲁比科内河是意大利和高卢的边界河流。公元前四九年一月十一日至十二日夜间,凯撒未经元老院批准,就率军过河侵入高卢。

[179] 维特利乌斯(15—69);罗马皇帝,六九年仅做一年皇帝就被民众杀死。

[180] 苏拉(公元前138—前78);罗马将军,政治家,公元前八十八年任执政官,至前七十九年,权力达到顶峰时,突然让位退隐。

[181] 克劳狄一世(公元前10—54):罗马皇帝(41—54在位)。

[182] 多米蒂阿努斯(51—96):罗马皇帝(81—96在位)。

[183] 卡拉卡拉(188—217):罗马皇帝(211—217在位)。

[184] 康茂德(161—192):罗马皇帝(180—192在位)。

[185] 埃拉加巴卢斯(204—222):罗马皇帝(218—222在位)。

[186] 马萨尼埃洛:一六四七年那不勒斯起义的首领。

[187] 比藏赛,位于法国中部的安德尔省;一八四七年,因粮食危险而在这里发生了流血事件。

[188] 马克西米连·拉马克(1770—1832):帝国将军,一八一五年百日政变时任巴黎军区司令,一八一五年至一八一八年遭放逐,一八二八年成为自由派议员,直至逝世。

[189] 伏瓦(1775—1825):帝国将军,一八一九年成为自由派议员。他的葬礼成为民众反对查理十世的抗议示威。

[190] 原文为意大利文。杰拉尔和德鲁埃·戴尔龙是由路易—菲力浦任命为元帅的。

[191] 赖希施泰特公爵(1811—1832),拿破仑的儿子,拿破仑于一八一五年第二次退位时,他被议会宣布为拿破仑二世,一八一八年成为赖希施泰特公爵。他患了肺结核,于一八三二年七月二十二日死去,离拉马克将军葬礼仅有几周。

[192] 费茨—詹姆斯公爵:元老院元老,极端保王党人。

[193] 高卢雄鸡是七月王朝的徽章。

[194] 有六十余名综合工艺学院的学生冲破禁令,在巴士底附近加入送葬行列。

[195] 格尼赛是圣安托万城郊大街的锯木板工人,一八四一年暗杀奥尔良公爵和欧马尔公爵未遂。

[196] 艾克塞尔曼(1775—1852),法国元帅,帝国骑兵英雄,一八三二年是巴黎市议会议员。

[197] 特伦顿和布兰迪万都是美国地名。这里指这个德国人参加过美国独立战争。

[198] 卢维埃岛:又称爱情岛,于一八四三年与右岸连成一片,即如今莫尔朗大街(原莫尔朗河滨路)、运河和亨利四世河滨路之间的地段。

[199] 雅纳:起义工人,当时指挥圣马尔丹和圣梅里两条街拐角的街垒。

[200] 安娜·拉德克利夫(1764—1823):英国女作家,发表许多描写犯罪的“黑色小说”。

[201] 夏尔·拉格朗日(1804—1857):在里昂领导进步社,积极参与组织了一八三四年的里昂起义,故人称“里昂人”。但雨果在此这样称呼他还为时尚早。

[202] 法语中狗和枪的扳机是同一个词。

[203] 麦克白是莎士比亚同名剧中的主角。这里的波拿巴指拿破仑三世。麦克白出征归国途中遇见三名女巫,她们说他将为王,于是他弑君自立,但大失民心。雨果借古讽今,抨击拿破仑三世。

[204] 拿破仑一世得子,便封为罗马王。

[205] 掌尺:意大利古长度,约合零点二五米。

[206] 原文为拉丁文,是一句渎神的话,意为“以赫拉克勒斯的名义”。

[207] 拉丁文,意为“准备战争”,与法语“美男子”谐音,出自这句格言:“要争取和平,就准备战争。”

[208] 特奥菲勒·德·维钦(1590—1626):法国诗人。

[209] 这两句诗实出于另一位法国诗人圣阿芒(1594—1661)之手。

[210] 马图兰·雷尼埃(1573—1613):法国诗人。

[211] 在法语中,玫瑰花盆和粉红色柱子谐音。

[212] 查理—约瑟夫·纳图瓦尔(1700—1777):法国画家,但画风严谨,并非奇想画派大师。

[213] 科林斯:希腊历史名城。

[214] 前一种只是拼写错误,而被雨水冲掉两个字母,意思全变,为“抓住时光”,令人想起拉丁诗人贺拉斯的一句话,故说“引人深思”。

[215] 原文为拉丁文。

[216] 布伦努斯:古代高卢人的首领的名号。据罗马传说,大约在公元前三九○年,布伦努斯曾率高卢人攻占了罗马。

[217] 原文为拉丁文。

[218] 文字游戏,即“蒂姆布拉乌斯的阿波罗”,那地方有个礼拜堂供奉阿波罗。

[219] 来自英语,意为小侍从。

[220] 另一词义为“见习小水手”。

[221] 来自西班牙语,意为“青年侍从”。

[222] 普绪喀:又译普塞克,希腊神话中人的灵魂的化身,以少女形象出现,与爱神厄洛斯相爱并结合。

[223] 原文为拉丁文。这是文字游戏,在拉丁文中,公共马车也有“公众”的意思,这句话是模仿贺拉斯由希腊文译成拉丁文的一条谚语。

[224] 皮格马利翁:希腊神话中的塞浦路斯天,善雕刻,爱上了自己雕刻的一个少女像。爱神见他感情真挚,就让少女像活了,同他结合。

[225] 提香(1488或89—1576):意大利画家。

[226] 罗思柴尔德(1743—1812):德国银行家。

[227] 莱奥尼达:斯巴达国王(公元前490—前480在位),公元前四八○年他率领三百勇士,坚守温泉关,互创波斯军队。

[228] 德罗达:爱尔兰港口,在英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这座城市一度成为保王党抵抗的中心,一六四九年,克伦威尔率军攻占,下令焚烧城市并屠杀居民。

[229] 弗拉尔(1669—1752):法国军事作家。

[230] 拉姆奈(1782—1854):法国作家。

[231] 原句直译应为“卖掉了神圣的莎士比亚的宝贵画像”。

[232] 忒弥斯:希腊神话中掌管法律和正义的女神。

[233] 《巴黎圣母院》第三卷第二节为《巴黎鸟瞰图》,篇幅长得多。

[234] 蒙米赖和尚波贝尔两地位于法国北部,一八一四年二月,拿破仑曾在这两地打败普鲁士军。

[235] 德穆兰(1760—1794):法国政治家,一七八九年法国革命发动者之一。

[236] 莱奥尼达斯:斯巴达国王(公元前490—前480):保卫温泉关的英雄。

[237] 提莫莱昂(约公元前410—前336):参与除掉两个暴君,包括他的兄长,尔后又放弃权力。

[238] 艾蒂安·马塞尔(1316—1358):一三五五年任巴黎行政长官,公然对抗太子查理(后来成为查理五世)。

[239] 阿诺德:可能指争取瑞士独立的英雄温凯里德的阿诺德。

[240] 科利尼(1519—1572):新教领袖之一。

[241] 昂比奥里克斯:高卢人首领。

[242] 雅克·阿特威尔德(1290—1345):根特地方长官,率佛兰德人反对佛兰德伯爵。其子菲力浦继承父志,于一三八二年同法军作战丧命。

[243] 马尼克斯(1538—1598):领导荷兰反抗西班牙的统治。

[244] 佩拉吉娅:八世纪阿斯图里亚斯(西班牙)国王,曾领导全国抵抗阿拉伯人的入侵。

[245] 阿里斯托吉通:雅典人,他同哈尔莫狄乌斯合力杀了暴君希帕尔克。

[246] 色拉西布洛斯:公元前五世纪末,他驱逐了斯巴达强加给雅典的三十人寡头,重建民主政体。

[247] 高卢雄鸡是七月王朝的国徽。

[248] 马蒂厄·奥菲拉(1787—1853):毒物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