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这些事的次日,还不见阿多斯露面。阿多斯失踪的消息,由达达尼安和波尔托斯报告给德·特雷维尔先生。
至于阿拉密斯,他请了五天假,据说去鲁昂处理家事。
德·特雷维尔先生就是他手下兵卒的父亲。他们当中最不起眼、最不知名的人,只要穿上火枪卫队军装,就一律得到他的关照和帮助,就像对待亲兄弟一般。
他当即去见刑事总监,还派人找来红十字监狱的典狱长,陆续得到的消息表明,阿多斯暂时关押在主教堡。
身为火枪卫队队长,德·特雷维尔先生可以随时出入王宫。
有红衣主教在场,国王又满脸怒气。
路易十三手已经按在门把手上,听见德·特雷维尔先生进来的声音,便转过身来。
“您来得正好,先生,”国王说道,他的火气上升到一定程度,就掩饰不住了,“我听说您的火枪手干的好事。”
“我呢,”德·特雷维尔先生冷静地回答,“我也要向陛下禀报,司法人员干的好事。”
“真的吗?”国王高傲地说道。
“我荣幸地向陛下禀报,”德·特雷维尔先生以同样的口气接着说道,“一伙检察官、警官和警察,都是些十分可敬的人,但是仿佛极端仇视军人,擅自闯入一所房子,逮捕我的一名无辜的火枪手,确切地说,陛下,您的一名火枪手,押着走过大街,投进主教堡狱,而所谓的逮捕令却拒绝向我出示。那名火枪手品行无可指责,而且相当有名望,也受到陛下的赏识,他就是阿多斯先生。”
“阿多斯,”国王机械地重复道,“对,不错,这个名字我知道。”
“当时,阿多斯先生去看不巧外出的一个朋友,”德·特雷维尔先生继续说道,“那个朋友是贝亚恩青年,是德·艾萨尔先生禁军卫队为陛下效力的见习卫士。不料,阿多斯到朋友家刚坐下,拿起一本书来等待,一大帮法警和兵卒,一窝蜂似的围攻那所房子,撞开好几道门……”
红衣主教向国王示意:“这就是我对您所讲的案件。”
“这些情况,我们都知道了,”国王驳斥道,“那次行动是为我们效劳。”
“这么说,”特雷维尔说道,“逮捕我的一个清白无辜的火枪手,一个为陛下效命曾流过十次血,还准备流血的高尚文雅的人,被当做坏人由两名警察押着,从那些放肆无礼的刁民中间走过,这难道也是为陛下效劳?”
“哦!”国王受到震动,说道,“事情果真如此?”
“德·特雷维尔先生没有说,”红衣主教异常冷静地说道,“正是那个清白无辜的火枪手,那个高尚文雅的人,在事发一小时之前,用剑刺伤四名警官,全是我派去侦破一起重大案件的。”
“我看法座就未必能拿出证据,”德·特雷维尔先生提高嗓门,显出纯粹加斯科尼人的坦率和纯粹军人的粗鲁,“因为事发一小时前,阿多斯先生,我向陛下透露一点:他的出身十分高贵,他在我那里用完晚餐,又赏光在我府上的客厅里,同做客的德·拉特雷姆依公爵先生、德·夏吕伯爵聊天。”
国王看了看红衣主教。
“这次侦察的那所房子,”红衣主教不动声色,继续说道,“我想住着一个贝亚恩人,那名火枪手的朋友。”
“法座要说的是达达尼安先生吧?那天晚上,达达尼安先生是在我府上。”
“有这种事!”红衣主教说道,“那天晚上,所有人都是在贵府上过的?”
“难道法座怀疑我的话吗?”特雷维尔气红了脸,说道。
“没有,不敢冒昧!”红衣主教说道,“不过,他是几点钟到贵府的?”
“唔!这一点,我可以明确告诉法座。因为,他进门时,我注意到挂钟是九点半,虽然我觉得时间还要晚些。”
“他是几点钟离开贵府的?”
“十点半,事件发生之后一小时。”
“然而,”红衣主教回答,他片刻也不怀疑德·特雷维尔先生的正直,感到胜利又从手指间漏掉,“然而,阿多斯毕竟是在掘墓人街那所房中逮捕的。”
“难道访友也不准许吗?我卫队的一名火枪手,同德·艾萨尔先生部下的一名卫士,难道不能密切往来吗?”
“是不是那个达达尼安,有一天在赤足加尔默罗修道院附近那场不幸的决斗中,刺伤了朱萨克吧?”国王看着红衣主教,气得红衣主教满脸通红。
“第二天又刺伤了贝纳茹。是的,陛下,是的,就是他,陛下的记忆力真好。”
“好了,我们怎么办吧?”国王说道。
“这事主要关系陛下而不是我,”红衣主教说道,“要我说有罪。”
“我则否认,”特雷维尔说道。“陛下有法官,由他们判决吧。”
“喂,特雷维尔,”国王说道,“您能以我父王的名义发誓,事发的时候,阿多斯先生在您府上,绝没有参加吗?”
“以您光荣的父王的名义,并以您本人,我在世间最热爱最敬重的人的名义,我发誓!”
国王签发了释放的旨令,而事不宜迟,特雷维尔马上带走了。
德·特雷维尔先生趾高气扬进入主教堡狱,解救出始终平静而不以为然的火枪手。
事后,阿多斯第一次再见到达达尼安,就对他说道:
“您侥幸逃脱了,这是刺朱萨克那一剑的代价。贝纳茹挨的一剑那笔账还没算,千万不要大意啊。”
再说,德·特雷维尔先生认为事情未完,要提防红衣主教也是对的,因为火枪卫队队长刚关上门,法座就对国王说道:
“现在只剩下我们二人了,陛下如果愿意,我们就严肃地谈一谈。陛下,白金汉先生来巴黎逗留了五天,今天早晨才离开。”